第44章

    拐角處,我抹掉眼角的溼潤,悄然返回。

    我扶着巨型圓柱粗糙的表面,慢慢的到達了洞中。

    我沒有衝動的跑過去,扔掉他們手中的食物,傻乎乎的大喊:兄弟們,對不起你們了,來,我們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我知道,只有快點養好身體,完全康復。一個健康的妖,纔不會成爲大家的拖累。

    我躺在牀上,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們艱難嚥下植被的樣子,讓我既感動,又慚愧。

    爲了一個縹緲的聲音,連累他們來到這裏,現在我還變成了他們的負擔。

    轉過身,我側身呆呆的看着土牆壁,眼眶不自覺的溼潤了,但我不會流淚,眼淚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人顯得更脆弱而已。

    不久,門外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

    我趕緊用被角擦拭了一下臉,收斂了臉上的哀傷,換成嬉皮笑臉。

    看着他們魚貫而入,我哈哈一笑,沒有問他們出去幹嘛了,他們自然也不會講,事情就如從未發生過一樣,可我明白這樣的事情,會一直持續到我恢復健康爲止。

    回到房間的妖怪們,四散而坐,樂觀的開着玩笑,尤其是老袁說到金毛鼠和戴弟跳下深坑時,嚇的閉着眼睛,差點尿褲子的樣子,惹得我們轟然大笑。

    金毛鼠和戴弟肯定及其否認,這種抹黑妖格的事,沒有那個妖怪會承認。

    我笑看老袁打趣。“那老袁你呢?不會跟他們兩個一樣吧”。

    老袁拍了拍胸口,擡起頭顱,豪氣沖天的說:“怎麼可能?我是誰?怎麼可能跟他們兩個一樣,當時,我看見那條石水魔,還以爲是真的,正準備跟它大戰幾百回合呢,誰知道是個假貨,哎,害我無處發揮啊!”

    老袁說着還一臉可惜不能與之決戰的神情,用力將自己的石棍往地上一杵,敲的地面“鐺鐺”作響。

    我看着老袁不屑的一笑:“你?我還不認識你,你這老傢伙肯定是準備逃命吧,只是看沒有生路,才準備放手一搏吧”。

    被我破防的老袁,也不惱,揉了揉頭髮,嘻嘻一笑。

    話題談到這裏,突然,我想起老袁見到白色水魔時,喃喃自語的畫面,好奇的問:“老袁,你是不是清楚那條白水魔的來歷”。

    正互相調侃的妖怪們,聽到這個問題,都安靜了下來,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變異的水魔,怎麼可能不好奇。

    老袁嬉笑的臉,變得有些沉重,拿着石棍在房間裏來回幾步,一聲嘆息。“哎,準確的說,水魔並不叫水魔,它們叫鯈(tiaoyong)是一種異獸,我們經常遇到的黑色水魔其實只是幼獸,白色的是第二次進化的,而那座石像,刻畫的就是終極形態,也就是真正的鯈”。

    我們不可思議的聽着老袁離奇的講述,水魔是異獸?我們經常與之戰鬥的都是幼獸,白色水魔是二次進化的產品,就如此厲害,要是真正的鯈,那將有多恐怖,最主要的是那麼多幼獸進化成鯈,那妖還混不混了?

    老袁看出了我們眼神中的慌亂,微微一笑,解釋道:“你們放心,鯈沒有那麼容易進化的,如果每條幼獸都能進化爲鯈,那鯈也不叫異獸了,所以你們擔心不存在。”

    被這個消息震驚的蘇姑娘手握胸口,彷彿要確認一般又問:“真的?”。

    老袁點了點頭,用非常肯定語氣回答:“我確定,異獸唯一,不可能出現第二條的”。

    金毛鼠聽到這話,倉皇的表情剛剛放鬆,又想到白色水魔的恐怖,頹廢的說:“就算鯈是唯一,可那條白色水魔也不好惹,要是多來幾條,妖就真的成爲異獸的食物了。”

    大家深以爲然的看着老袁。

    老袁被衆人求解的目光盯着,撫摸着下巴處的白色鬍鬚,堅定的說:“不可能,那條白色水魔不會允許在有別的幼獸進化,異獸唯一的法則,會讓它們自相殘殺”。

    我們聽到這個答案同時鬆了一口氣,但另一個疑惑在心底升起,既然水魔是鯈的幼獸,怎麼那麼多年都沒有妖知道,而老袁卻知道的清清楚楚呢!莫非這傢伙恢復了記憶?

    及其聰明的老袁,從衆妖的眼神裏,明白大家想問什麼,也不待戴弟發問。

    老袁直接開口:“只要不是在“妖的哭泣”中自殺過的妖都知道這件事,因爲我們初來時,很多異獸還活着,他們能言能語。”

    我打斷了老袁的話:“等等,異獸不會喫掉妖嗎?還有你不是自殺過嗎?怎麼會記得?”

    老袁一笑,將石棍靠在牆角,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沒錯,我自殺過一次,可那是在“妖的哭泣”以前,在我迷迷糊糊中,很多認識的妖重新教會我怎麼生存,至於異獸爲什麼不喫妖,哼,成爲異獸後就有智商了,好不,至於妖和異獸怎麼共存,這我就不記得了,因爲我重生不久,就遇到了“妖的哭泣”,自從經歷了“妖的哭泣”後,異獸就全部消失了。”

    老袁說道這裏,轉頭,用手指着石娘娘:“喏,她以前也教過我怎麼重新生存”。又回手指了下蘇姑娘:“她也教過我,可惜她們都在“妖的哭泣”中死了,所以什麼都不記得了”。

    戴弟和金毛鼠期待着老袁指到自己,畢竟,這也是變相加深關係的時候,誰知道老袁的手指完兩女妖就放下了,弄得戴弟和金毛鼠一臉不爽。

    被老袁指到的蘇姑娘和石娘娘一臉迷茫,完全不記得那段特殊歲月中的事。

    老袁見兩女妖緊皺眉毛,想要回憶以前,不由的嘆息。“你們彆強迫自己了,有些事情過了就過了,強求也記不得,就像我根本記不得“妖的哭泣”前發生的事,隨心所欲吧”。

    我出言打斷在開導兩女妖的老袁。“快說,既然妖怪都知道水魔是鯈的幼獸,又爲什麼叫它們水魔,而且你見到白色水魔時,喃喃自語又是爲了什麼?”

    老袁轉頭看向我。““妖的哭泣”那段時間裏,很多妖怪選擇了自殺,復活後的妖怪,猶如野獸一樣自相殘殺,反反覆覆,死了生,生了死。我們僅剩的幾個妖怪要負責教導他們認識事物,求生,很累的,鯈?聽着就繞口,所以我們幾個一商量,那就把東西簡單化,然後教那些渾渾噩噩的妖重新學習和認知,它們的幼獸喜歡在水源點活動,當然叫水魔啦,是不是,簡單易懂!”

    “你們教的?”第一次聽到老袁說這段往事,我驚訝萬分,沒有想到老袁還真是很多妖怪的導師,難怪他認識那麼多妖。

    老袁見我驚愕的表情,非常囂張的站着了身軀,清了清嗓子:“沒錯,我和老龜,阿紅,虎嘯,長青,額,跟你說他們的名字幹啥,你也沒見過他們”。

    我對着老袁豎起一箇中指。不僅我沒有聽過這幾個名字,就連石娘娘他們幾個也是一臉不知的表情。

    老袁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不耐道:“你們幾個肯定也沒聽過,他們就不在我們這個區域”。

    這一次我們迷糊了,神棄之地還分區域嗎?

    老袁望着幾個妖怪的迷楞的樣子,無語了。“哎,你們幾個,會不會聯想?聯想懂不懂,當時那麼多自殺的妖,就憑我們幾個,總不能讓他們全部待在一起受教育吧,那不成了非洲大草原,肉食動物整天和草食動物幹架了,是不是教會這個,明天又被另外一個搞死!這還教個毛!當然要把他們引開,那四個傢伙朝東南西北各引一部分,我則負責這裏的”。

    我頓時明白了,老袁他們的力量太小,不可能全部照顧到,分而教之,才能讓妖怪們在自相殘殺以前,明事理。

    老袁見我領悟到,摸着下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態,轉頭又看了眼還在皺眉思考的金毛鼠和戴弟,像個夫子冷哼一聲,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老袁的性格,不會長時間在一個問題裏拖沓,他接着又說:“本來見到白色水魔時,我也不敢肯定,畢竟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還有幼獸進化?所以難以置信,當跳下天坑,見到那尊雕像,才肯定,真的是新的幼獸開啓了進化。”

    說道這裏,老袁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哎,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的心思早已飄離水魔的問題,反而好奇那些朝不同方向離去的妖,他們是不是比我們過得更好,還是過得更慘。

    如果能回到地面,我想來一次長途旅行!

    原來我一直坐井觀天,神棄之地不止我們生存的那片狹小空間,它還有許多未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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