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說簡單也簡單，歸根到底都是因爲人性。
技術部50名員工中，誰不垂涎經理之職？
其中一大部分員工的第一反應，並不是真的推選優秀，而是先幹掉最大的競爭對手。
最大的競爭對手，無疑是朱慶生。
朱慶生越是二把手，越不能投他。不然他得了幾十票，直接碾壓性獲勝，我們就沒機會了。
但如果不投給朱慶生，投給誰呢……
投給自己吧，不太合適。
所謂的不記名投票，也就是個形式。說不定紙條上都有記號，會議室到處也都是監控，齊總若想要查出誰投給了誰，有的是辦法。
所以大家都很謙虛，不投自己。
那就投給一個最沒競爭力、最沒存在感的人吧。
楚凡和孫羣就是如此，他倆無論如何不會成爲對手。
他倆工作不到一年，能力平平。就算所有人都投票給他倆，齊總也不會讓他們上位，畢竟資歷實在太低。
…………
這就好比是競選班長，全班同學都想當班長。
每個人都不希望支持自己的對手，索性就把票投給倒數第一。
而技術部總共50名員工，當然不會都這麼想，不過十來個是有的。
另外，可能還有個別人惡趣味，隨便寫了“差生”的名字。
總之這部分票數，足以把楚、孫二人推進前五。
…………
“好了，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
主講臺上，汪秋曼款款下臺。
她的演講很不錯，不但展示出了自己的優點，也表明了自己團結同事的決心，表現出了足以擔任經理的能力。
朱慶生在臺下暗暗咬牙，心中罵道：
一個個老陰嗶，嘴上說着支持我，心裏其實都想往上爬，不然怎麼會演講得這麼好？
“接下來，有請朱慶生同事上臺演講！”女祕書高聲宣佈道。
朱慶生當即整理好表情，滿面春風地走上主講臺。
他雖然得票第四，但依舊信心滿滿。
員工們的投票，就相當於一個預選，是齊總爲了表示公平、民主。
第一也好、第五也罷，只要能進入這個名單就行。
最終到底是誰取得經理職位，還是得齊總敲定。
他朱慶生資歷最高，工作能力和經驗也最強，齊總只要腦子正常，都知道怎麼選。
“尊敬的齊總，親愛的同事們……”
朱慶生聲情並茂地開始了自己的演講，努力發揮出最佳水平。
自信歸自信，他也不敢小看汪秋曼、黃偉二人。
汪秋曼和黃偉都很優秀，在公司的人員也不錯，的確是強大的競爭對手。尤其是黃偉，編程技術極強，在公司很受敬仰，他的這幾票，可都是含金量極高的。
至於得票最高的楚凡和孫羣……
呵呵。
朱慶生沒放在心上。
構不成競爭關係。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幸能擔任經理，我一定會身先士卒，帶領兄弟姐妹們不斷進步，爲公司創造輝煌。”
朱慶生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最後引來了一片掌聲。
“接下來，有請黃偉上臺演講！”女祕書繼續宣佈。
黃偉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是部門內技術最強的程序員，所以演講的內容也務實一些。
他表示，如果自己上任，會加強公司對員工的培訓、培養制度，讓新手程序員也能快速成長爲資深程序員。
諸如此類……
演講結束，齊總也比較滿意，他對已經上場的三人都有了看法。
汪秋曼，整體蠻好，但沒有明顯的閃光點。
朱慶生，營造工作氣氛、提高員工積極性的能力很好，大局觀也很強。
黃偉，底氣比朱慶生稍弱，但這是真正的技術大牛，受員工尊敬。性格也比較務實，符合技術部的要求。
接下來，就要看看孫羣和楚凡兩位了……齊總有些期待，主動說：“下一個，應該是孫羣吧？”
“對的，請孫羣上臺演講。”女祕書提醒道。
“啊……”孫羣非常緊張，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主講臺上。
“承蒙大家的厚愛……巴拉巴拉……”
孫羣講的不算出彩，跟朱慶生、黃偉這種老鳥比，顯得稚嫩許多。
但他畢竟是名牌大學出身，演講的過程沒出什麼岔子，還偶爾小有亮點。
齊總默默詢問一下女祕書，得知孫羣工作纔不到一年後，還是比較讚賞的。
新人站在這裏，能完整地演講完，已經不容易了。
當然了，在朱慶生、黃偉等老員工看來，孫羣去演講純粹是湊個人數，耽誤時間。
“最後是……楚凡……”女祕書終於讀到了楚凡的名字。
楚凡正悠閒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其實壓根沒準備演講稿，腹稿都沒打。
若是放在以前，爲了掙錢，他可能會認真對待這次升職機會。
但……
當工作不是爲了工資，而是爲了體驗人生，整個人的心境、狀態就不一樣了。
人啊，如果條件允許，肯定是怎麼爽怎麼活。
不然既然要講，隨便講兩句也行。
至少得吹幾句牛嗶，然後抨擊一下部門內的加班風氣。
楚凡正要上臺，卻被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齊總，抱歉，容我打斷一下會議。”
說話的人是朱慶生。
“有什麼話，不能等楚凡演講結束？”女祕書不太高興。
這個時間打斷，讓人家楚凡心裏怎麼想。
“事情嚴重，不能耽擱。”朱慶生道，“再說，就算讓……”
他說完“就算讓”後，沒有把話說完。
但大家也猜得出後半句，再說，就算讓楚凡講了，也沒什麼意義。
“朱慶生，你這麼說我可不樂意了，你就篤定我當不上經理？”楚凡也不客氣，道。
我不想當經理是我自己的事，但你不讓我演講吹牛，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要不，你繼續講？也就耽誤幾分鐘時間。”朱慶生假裝風度。
齊紹元擺擺手，道：“先讓楚凡講完吧。”
楚凡於是施施然走上臺。
“我的演講很簡短，如果我當上了技術部經理，那麼，至少在我的部門內，誰主動加班，誰天天996，我就開除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