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豔認爲楚凡是個出租車司機後,心裏頭更歡喜了。

    同樣是養孩子,自己的兒子,可比楚凡優秀了千倍百倍!

    “我就不多留了,待會兒我兒子回來,我去做飯了。”周豔笑容滿面地說道,然後回了自己家裏。

    人走之後,陳飛人撲哧笑出聲來,道:“唉呀媽呀,我真的繃不住了。她在面對楚先生的時候,好像……很有優越感啊。”

    “隨她去吧,這種婦女平時也就八卦、吹嗶這點事了。”楚凡淡淡一笑,道。

    說完便是給楚文康打了個電話。

    手機接通後,果然楚文康是沒在家:“啊,小凡,你回老家了嗎?我現在在田裏呢,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回去。”

    “田裏?現在也不是種地的季節吧。”楚凡有些奇怪。

    “咱家這塊農田要被開發了,村委會來量地呢。只是這邊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耽誤了點時間。”楚文康說道。

    “那我過去一趟。”楚凡也是打算去田裏看看。

    他小時候還常在稻田裏玩耍,趁着那片田消失之前再看一眼,也算是留個記憶了。

    農田區離家不遠,路上也不方便開車,楚凡一行人就步行過去了。

    十多分鐘後,幾人就來到了一片農田附近。

    現在這個時代,在江北省這種相對發達的地區,很少有一家擁有幾十畝、上百畝地的情況。

    至少在楚凡的老家裏,每家每戶一般就只有幾畝地。

    這片農田是個巨大的長方形區域,總共約幾百畝,被分割成了上百個小長方形,每一小塊屬於一戶人家。

    相鄰的兩小塊地皮中間,會挖出一條十多公分的小淺溝,起到分界線的作用。

    楚凡一眼就看到遠處不少村民聚在自家的地皮前,二叔楚文康也在。

    這羣人不時指手畫腳,似乎是在爭執什麼。

    “二叔,咋回事?”楚凡小跑過去,問道。

    楚文康雖然多年未見楚凡,但昨天接到過楚凡的報平安電話,所以有了心理準備,還算平靜:“小凡,你在家歇着多好,還特意跑到這。”

    “哎呀,這是……楚凡?文康,你侄子還……健在啊。”人羣中傳來一個充滿詫異的聲。

    衆人紛紛用好奇的目光掃視着楚凡。

    這麼多年來,老家的鄰居、村民,也大多認爲楚凡死了。現在一看到大活人,大家都紛紛八卦起來。

    周邊的村民大多姓楚,幾百年前也算一家了,所以楚凡的態度還算客氣,道:“承蒙父老鄉親關心啊,我的確還活得挺好。”

    “行了,哪那麼多廢話。趕緊辦正事,繼續測面積。”這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說話的人叫楚大豪,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臉橫肉,看起來就有點兇悍。

    楚文康有些不太高興,道:“大豪,你文康叔我雖然脾氣好,但你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咋就欺負人了?你這話啥意思?”楚大豪故作茫然。

    楚文康指着自家耕地,道:“我的這塊地皮,總共兩畝半,現在測完了連一畝半都不到,少的那一畝地,難道自己飛了?”

    “文康叔,是你自己記錯了吧?”楚大豪翻了個白眼,“再說,這種問題,你問我作甚?”

    楚文康老臉漲紅,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他雖然在部隊裏混過,並不怕事。可是碰上這種老無賴,還是有種難對付的感覺。

    楚凡默默看了一眼自家的地皮,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二叔的地皮,剛好是在整片農田區的最右邊,右邊沒有鄰居。

    左邊相鄰的地皮,就是楚大豪家的。

    本來二叔這塊地面積是兩畝多,楚凡也記得。

    可現在呢,兩家地皮的分界線,也就是那條小溝,明顯被故意向右挖了一大截。

    這就導致,本該屬於二叔的一部分面積,被計算進了楚大豪家。

    測量地皮面積的目的,是用來計算補償款的。一畝地少說要幾萬塊呢,楚大豪割了“”二叔一畝地,等於是從二叔手裏搶錢。

    放在城裏,這就好比是:明天就要拆遷了,結果你鄰居跑到你家客廳劃一條三八線,硬說你家客廳是他家的。

    換誰不生氣?

    “這分界線的位置,不太對吧?”楚凡微微皺眉,看着楚大豪道。

    楚大豪瞪着眼,道:“你都多少年沒回家了,哪知道分界線的位置?這條線,二十多年就沒動過!”

    楚文康拿出一個小本本,道:“我這地契上還寫着,面積兩畝五分。現在測出來少了一畝,你還說分界線沒被人動過?”

    “誰動了?有人看到嗎?有人能證明?”楚大豪掃視四周,大聲問道。

    沒有一個人說話。

    就算楚大豪重新挖分界線,也肯定是偷偷摸摸的,肯定不能被人看到。

    退一步說,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敢指認這種當地的潑皮無賴。

    “你看,都沒人能證明,你不要誣人清白。”楚大豪理直氣壯地道。

    楚凡道:“不管分界線怎樣,發放補償款的數值,也應該依據地契上的記錄吧?我二叔地契上寫的兩畝五,就算現實中被人挖光了,也得算他兩畝五!”

    楚大豪翻着白眼,一臉不屑:“地契管個屁用?一切以實際測試爲準!你要是不信,問問工作人員。”

    話音剛落,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男人站了出來,道:“咳咳,楚凡啊,你在大城市上學太久,腦子可能有點僵了。地契這東西,還是幾十年前村裏給的,官方的原始檔案很多也都查不到了,只能計算現場測量的數據。”

    楚凡看了對方一眼,發現有些面熟,於是試探性地道:“你是……狗蛋?”

    聽到這話,青年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快,但很快就被隱藏起來了,繼續笑着道:“是啊,得虧你還記得哥們我呢,自打小學畢業,咱倆就很少一起玩了。”

    楚凡若有所悟。

    這個叫“狗蛋”的青年,正是周豔的兒子,大名叫楚尚。

    難怪周豔剛纔一直暗示說,自己兒子混得不錯呢,原來是在村裏當了幹部,估計收入不錯。

    不說別的,光是開發耕地這項工作,都能讓他撈不少油水。

    “楚尚,我跟你家是門對門的鄰居,我給你個面子,不給你製造工作麻煩。”楚凡改用對方大名,正色道。

    “兄弟這麼支持我工作,太謝謝了。”楚尚向楚凡伸出手掌。

    接着,楚凡卻是話鋒一轉,道:“我支持你工作,也希望你能公平公正地處理好公事。我二叔這兩畝五分地,一分一釐,都不能少!”

    楚尚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意味深長地道:“楚凡,你這就讓我難做了。你二叔的地皮,現場測量出來只有一畝半,我怎麼給兩畝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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