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平凡說話,已經甩開腳上便於行走的竹排子,運起輕功朝着隊伍最後面,也是傷員丁山所在位置而去。
他們速度變得很快,但是落雪下來的速度更快。
好在山勢很高,發現的也及時,爭取了有利的時間。
一切如同被時間按下暫停鍵,靜謐得可怕,只有空中還飛卷着被寒風呼嘯起的雪花,洋洋灑灑落下。
知道第一個腦袋從雪堆裏面探出頭來,接連二三的人們才紛紛起身,朝着四周觀望。
沈平凡嚇壞了。
他這邊算是受害最輕,已經離開掩埋範圍的位置,只能算受到了些波及。
在他朝隊伍最後面所在位置發足狂奔的時候,看到了好容易從雪下面爬出來的魏步平。
“小郡主呢?”
“後面,她去了後面!”
沈平凡沒有停留,手腳並用的衝到後面,徒手開始挖雪,後面爬出來的人越來越多。
當他們知道後面部分很可能埋人了,還是齊先生的時候。
都瘋狂了!
拿着能找到的一切工具,全都衝到後面幫忙。
剛纔的一刻,他們可都知道在雪層下面,被掩埋的那種恐懼。
視覺,呼吸,甚至那沉重的壓力都叫人恐懼不已。
魏步平更是和沈平凡一馬當先,兩人手上都用上了內家功法的力道,大片的雪隨着他們的手被翻開。
一個個的人被發現,一輛輛雪橇出現,只是沒見到他們最想找的那個人的一點影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幾乎所有人心中都以爲齊先生和剩下的人生還無望,卻依舊秉承着一口氣在尋找的時候。
最後一點希望徹底被打碎。
最後面的一輛雪橇車已經被挖出來,除了幾隻竄出來的狗子之外,根本沒有齊冰羽的影子。
甚至連丁山,還有另外幾個人都沒有蹤影。
難道他們是被剛纔的落雪給推到了遠處?
“大家一起動手,再朝後面挖挖看。”魏步平也不死心,帶着所有人又朝着後面挖了十幾米,什麼都沒有發現。
沈平凡活到現在,第一次想失聲痛哭……
他不是怕不能和顏天睿交代,而是真的感覺到了傷心,這些時間的相處,雖然他不說,但心中早已把齊冰羽當成了半個主子,更多的像是家人一樣。
他們相互陪伴,一起經歷案件,風雲動盪。
可是現在他居然沒能救下齊冰羽,甚至連找都找不到。
木訥的臉上出現了隱忍的悲傷,雙眼充血滲出眼淚,惱恨的跪在雪地上看着兩側的大山。
老天爺啊,那樣驚世絕豔的女子,妙手仁心的醫者,宅心仁厚的仵作先生,你就這樣輕易的給抹殺了!
他站起身,面對着一邊緊靠巖壁,高高堆起的積雪,默默流淚,留給衆人只有一個肩頭微顫的背影。
突然腳下被什麼抓住,耳邊響起一道如同天籟的嗓音,“沈木頭你哭了?”
這一刻,沈平凡幾乎是失聲痛哭,醜就醜吧,丟倆就丟臉吧,他都不要了!
離此不遠的那些人不敢置信耳朵聽到的聲音,全都發瘋一樣衝過來,七手八腳把那個雪堆拔開。
三四個漢子,護着昏迷的丁山,周圍是立起來的雪橇和山壁之間巧妙卡出來的一小塊空隙。
齊冰羽就是從這下面一點點鑽出來的。
“小郡主,你可嚇死我了!”
“是啊是啊,齊先生,你們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偷偷費勁拽出手絹塞給沈平凡,齊冰羽對關心自己的衆人一一微笑感謝,“傷亡損失情況如何?能救的都救出來了麼?”
“咱們出來的及時,只趕上個尾巴,沒有人員傷亡。”
魏步平也在一直抹眼淚,話說剛纔自己嚎的那嗓子很像是個娘們,挺丟人的。
不幸中的萬幸,人員沒有受損,只是雪橇和糧食有一部分埋在了雪下面,拉雪橇的狗死了四分之一。
整理好情緒的沈平凡和魏步平兩人指揮這在場的人開始整理隊伍,繼續出發。
這一耽誤,恐怕到無雙城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無雙城衆人在和碭山郡商隊那些成員分別的時候,把狗全交給了他們,畢竟後面還有一段路要趕。
無雙城卻已經可以望見,兩邊人相互惜別,經過這一次行程,他們之間已經是過命的生死兄弟。
丁山在雪崩衝擊的時候受到撞擊,昏迷不醒,而齊冰羽也一直雙手抱着肚子彎腰而行,步履很是緩慢。
首先發現她異狀的還是魏步平,這貨經過之前的事情,現在幾乎是寸步不離齊冰羽左右。
這可是齊將軍世上唯一的血脈,他可不能眼看着出一點點意外,剛纔就差點自責的橫刀自刎謝罪。
“小郡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平凡聽到問話,也轉過頭詢問的看着齊冰羽。
肚子絞痛的齊冰羽臉色已經蒼白,嘴脣都沒有什麼血色,在這樣的天氣下額頭都能看到幾絲晶瑩。
那是疼出來的冷汗,凍成的冰。
小腹傳來的感覺還有種種跡象都告訴她,自己很可能是大姨媽到訪,這種事叫她怎麼和幾個大男人開口。
努力擺擺手,示意繼續前進,無雙城已經越來越緊,到城裏喝點熱出暖和過來,八成就沒事了。
自己就是醫者,受寒痛經這種事很好調理。
肚子越來越疼,腳上也開始無力。
“小郡主……”
“齊先生……”
“冰羽……”
魏步平,沈平凡還有衆人的驚叫聲中,齊冰羽終於撐不出神志,陷入了一片黑暗裏。
她隱約的好像聽到有人叫她冰羽,不是冰羽郡主而是冰羽……那個聲音很熟悉,一直藏在心底。
黑暗中她甚至都看到了自己光潔的解剖室,各種滴滴作響接通電源的儀器,還有鼻端熟悉到三輩子都忘記不了。
福爾馬林混合消毒水,還帶着點輕微屍臭的空氣味道。
最後一個意識就是自己在爆粗口。
“曹尼瑪……我這不是痛經疼的直接穿越回來了吧!”
之後就再也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