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通往金鑾殿的路格外筆直,離宮門也相當的近。雲霓沒費多少功夫便找到了,此刻恰好早朝結束。

    人來人往中,雲霓一眼就瞧見了顧庭。

    不過是一晚未見,雲霓便覺得顧庭陌生了許多。

    “侯爺。”雲霓小跑而去。

    她一介女子,在金鑾殿外顯得格格不入。

    瞧見雲霓,顧庭也有些訝異:“雲霓姑娘你怎麼在這裏?”

    “侯爺一夜未歸,雲霓有些擔心。”雲霓笑得明亮,長舒了一口氣,“侯爺一聲不吭的離開,不像侯爺的作風,所以雲霓怕別人劫持了侯爺呢。”

    雲霓的語氣裏,玩笑的意味更重。

    候府裏是個人都看出顧庭留宿皇宮的真正意圖,雲霓似是不大明白。

    “多謝雲霓姑娘關心,我這幾日都不回候府了,不用擔心,還請雲霓姑娘快回吧。”顧庭做出請的手勢,將雲霓帶到了宮門口。

    “侯爺,我希望你有什麼事可以同我說,而不是憋在心裏。雲霓很想同你分擔。雲霓也體諒侯爺辛苦,公事再怎麼繁重,也得好生休息。”縱然雲霓不太情願,但大庭廣衆之下,該有的體面也得有。

    “好。”顧庭微蹙眉頭,似乎不太耐煩。

    “那雲霓便不叨擾侯爺了。”雲霓轉身要走,但一想到今夜顧庭又要留宿皇宮,自己的心就像千萬螞蟻爬過般,躁動難耐,她突然停駐,“侯爺,我打點了一家鋪子,兩日後便能重新開張。若是有空,侯爺可否來看兩眼。畢竟我什麼都不懂。”

    顧庭朗聲道:“這些事,恐怕夫人更拿手。”

    從顧庭口中唐突的冒出夫人二字,令雲霓渾身一怔,眸底是再也抑制不住的一閃而過的恨意。

    雲霓勉強一笑:“秦姑娘的確是才華橫溢,不像我,在山谷裏碌碌無爲了一生,是侯爺將雲霓帶出去的,否則雲霓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野丫頭。”

    一提起山谷之事,顧庭的神色便有所緩和。

    好歹是他將雲霓帶到京都,怎麼說顧庭都得負責到底。

    “你自然是學得會的。”顧庭抿了抿嘴,“我信你。”

    “多謝侯爺垂憐。”雲霓輕笑一聲,方纔的陰鬱又一掃而空了。

    顧庭是在意自己的,他相信她,所以他對她是有感情的。他們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怪秦蘇蘇橫刀奪愛!

    念及此,雲霓對秦蘇蘇的恨意更濃了。

    她上了馬車,回了南平候府。

    城西林子。

    延延一個人躲在竹林裏倒是安逸,若是喊一句餓了,便有野兔子蹦蹦跳跳的送上門來,再喊一句,便能恰好瞧見一處篝火正巧可以用來烤兔子,他守株待兔了好幾次,便明白爹爹的暗衛在跟着他。

    但以他的武功,找不到暗衛們。

    “喂,你們出來跟我玩吧?你們的武功很厲害吧,可不可以教我幾招?”延延對着偌大的林子喊道,“有一天我會長大,爹爹就庇護不了我了,你們也保護不了我了,我都得靠自己,所以爲了我今後的人身安全,不如你們屈尊來教教我?”

    延延倒是有理有據,只是暗衛有規矩,不得露面。

    延延對着林子乾嚎了半天,也未見暗衛們有所動作。他走到小溪邊喝了幾口水,心生一計。

    他捂着鼻子大喊:“我可不會水!”

    話落,便一頭扎進了並不深的小溪裏。

    延延本以爲自己尚有抵抗之力,但許是入了秋,溪水冷得徹骨,他被冰得腦瓜子疼,直打哆嗦,手腳更是不聽使喚,連撲通撲通都做不到。

    在外人看來,延延溺水得格外祥和,水面平靜。.七

    “小公子。”延延終於被一把撈起來,那人嘆了一口氣,“以後莫要用自己的性命試驗了。”

    延延從生死邊緣遊走了一番卻並不以爲意,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漬,瞧見渾身蒙着的來人,笑得人畜無害:“你們都不出來陪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大哥哥,你來教我武功吧!”

    “不敢。”暗衛把脈試探了一下延延,確認了並無大礙,擡腳便要走。

    “別!”延延一把抱住暗衛的小腿,“你看這荒郊野嶺的,你們保護我也保護的怪枯燥的,不如同我一起玩?”

    “小公子,萬萬不可。我們生來是爲候府效命,並非爲了玩樂。”暗衛對待這半大的孩子,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說話一板一眼。

    “可是你們把兔子給我趕來了。”延延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不僅保護着延延,還照顧了他幼小的自尊。讓延延自己打獵,又不至於察覺到被施捨了。

    “……”趕兔子一事,確實是這個暗衛的私心,他瞧着延延,似是瞧見了幼年的弟弟。

    暗衛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小公子,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便已經家破人亡,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了。我們被剝奪了玩樂的權利,可是若非侯爺,我們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我在話本里見過,你們暗衛要經過不少的訓練和磨難,要成功一個,可能得用百人的性命來換。你有代號嗎?”延延眨着天真無邪的眼睛。

    “修。”修無奈的回答。

    對這個半大的孩子講大道理,似乎有些雞同鴨講,延延是生在蜜罐裏的孩子,又怎會明白底層之人的苦楚。

    若他弟弟還活着,或許也會被他愛護成這般模樣。

    坦蕩真誠。

    “修,你可不能再消失了。”延延拾起地上的斷枝,“你來與我切磋一二,現在爹爹可不在,你不必把我當做小主人,你可以把我看做你的徒弟。師傅,你可得好好教導我。”

    未等修迴應,延延便握着斷枝展開了攻擊。他的招式一板一眼,的確是宮廷之人該學的正派武功,但太拘泥於行事,劍招沒有多變,破綻百出。

    修意識心軟,與延延切磋起來。

    他們暗衛的招式陰險毒辣,對起這正面武功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只用了二成功力,便將延延的所有招式盡數化解。

    “那些招式不該拘泥於使用,而要融會貫通。小公子,你實踐經驗尚淺。”修分析道。

    “這不就是實踐嗎?今日你我要打得痛快!”延延豪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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