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的一隻手指躺在地上,她甚至都不敢去看。
嘴裏,鼻息中的血腥氣濃到自己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她對姜靜姝的恐懼。
姜雲嬌是真的慌了。
她沒想到姜靜姝真的敢動手,而且一來就是如此狠厲的手段。
“阿姐,我錯了……”
姜雲嬌兩眼無神,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空有一個外殼。
“既然你來求助將軍府,我讓你以這手指當做進門禮,可有怨恨?”
“沒……沒有。”
姜雲嬌的聲音已經十分虛弱了。
畢竟只是暫時被自己嚇到了,這會兒也是該反應過來了。
這個自小便生活在錦衣玉食中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如此粗暴的場景。
“把她帶進去。”姜靜姝看着失神的她道。
又對着百姓說了些許話,讓他們不要隨意說,即便是要說,也要一五一十,一點細節都不能放過的散播出去。
畢竟扣在將軍府頭上的帽子簡直多不勝數,而這其中,多是與尚書府相關。
姜靜姝又吩咐侍衛,去拿着銀兩分發出去。
由頭便是感謝他們見證了將軍府的公正。
這錢一拿,頓時就不一樣了。
百姓笑呵呵地,拿着那不少的銀兩咧着嘴就回去了。
還拍拍胸脯保證道:“請將軍放心,今日的事我們都看在了眼裏。絕對不會讓將軍府平白受了委屈。”
百姓走後,姜靜姝並沒有立馬進府。
而是現在府門口,對着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勾脣一笑。
看來他來了,比自己想象中的快。
只是自己如今並沒有功夫應付他。
姜雲嬌就被晾在了院中。
“斷指呢?”姜靜姝問道。
“小姐,這裏。”
侍衛捧着一個血淋淋的手絹,裏面放着一小截斷指。
姜靜姝冷冷看了一眼,又看向奄奄一息的姜雲嬌。
“府中應當可還有香湯?”
“有。”
姜靜姝點點頭,“把這根手指留着吧,等她醒了讓她自己好好看看。”
“是。”侍衛應道,而後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
“小姐,如何處理?”
姜靜姝眉頭一皺,姜雲嬌在這裏的確是有些麻煩。
若是不盡早將她放回去,恐怕來鬧事的就該是林氏了。
她倒是不怕,只是林氏出身市井,比起姜雲嬌來,愈加潑辣。
這種人,最難纏。
“原來的院子可還留着呢?”姜靜姝問道。
“用來做倉庫了。”
“嗯,把她放回原先的院子去。”
姜靜姝並不想是對她存着惻隱之心,而是讓姜雲嬌時時刻刻都能回想起從前的光景。
再與如今的對此起來,恐怕光是心中的不平衡,都能將她逼瘋。
“好好待她。”
臨出府之前,姜靜姝又吩咐道。
她如今要去找羅濤了。
方纔在將軍府門口的正是羅濤。
將軍府偏僻,府後有一片深林。
姜靜姝沿着小路上去時,不禁感慨萬千。
畢竟如今就遇到了這個左膀右臂,着實是自己沒想到的。
她必得儘快將羅濤拉入自己的陣營來。
只是,她還是不懂爲何蕭清墨與蕭林要讓他進軍隊。
羅濤就靜靜地躺在一塊石板上,石頭上的寒意頭昏衣裳傳至他的皮膚之上。
如此身上的傷口倒也不顯得那麼疼了。
他蹙着眉,不明白自己此行究竟有沒有意義。
原以爲這個女子只是將軍府的一個侍女。
沒想到竟然就是姜靜姝。
只是方纔在將軍府門口,她的表現也太過兇悍了。
雖然她的確佔理,但這手段未免也太過毒辣。
她的狠毒之深,活像是這二人有些深仇大恨。
他篤信姜靜姝沒有瞧見自己,便躺在這冰冷的的石頭上思索着。
一陣腳步聲響起,羅濤警覺地眯起眼睛。
冬日的樹林已經沒有樹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隱祕性不太好。
加之姜靜姝的行軍經驗,很快便看見了羅濤的身影。
姜靜姝搖頭一笑,羅濤果然還是喜歡在這裏等人。
就在她準備靠近的時候,“嗖——”地一聲,從層層疊疊的樹影中飛出來一隻閃着寒意的飛鏢。
又是這個暗器?
若是自己沒有前世的經驗,以羅濤這詭譎的身手,恐怕自己就要被刺穿肩頭。
然而還沒等她躲閃,就被一隻手攬住了肩膀,飛鏢自眼前飛過。
後背靠近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隨即傳來一陣淡淡的藥香。
背後的人沒有說話,姜靜姝也知道是誰了。
“沒事吧?”蕭清墨放開後,蹙眉問道,“他的招式不尋常,沒有見過的絕對難以逃脫。”
“沒事。”姜靜姝搖搖頭,隨即看向飛鏢釘在樹上的位置。
“原來可以改變方位,倒是神奇。”
姜靜姝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方纔自己還沒來得及躲,否則就會被蕭清墨發現端倪了。
只是……蕭清墨來這裏做什麼?
若是爲了羅濤從軍一事,那麼他又怎麼知道羅濤會來這裏?
還不等她詢問,就被羅濤打斷了。
“你們怎麼找來的?”羅濤從前方過來,眯縫着眼睛,不善地看着他們。
“這裏是將軍府,自然能找得到。”姜靜姝笑道。
羅濤眉頭一皺,似是覺得這個問題着實太憨傻了,便換了一個。
“我來這裏是找你的。”羅濤面容冷淡地指着姜靜姝。
“我知道。”姜靜姝淺淺一笑,走得離他近了一點。
蕭清墨則是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所以,方纔你怎的離開了?”
羅濤聞言狠狠瞪了姜靜姝一眼,“只是沒想到將軍府的嫡女也是個暴虐之人。”
“你在同誰說話?”蕭清墨面上掛着清冷的笑容,聲音卻如寒冬。
“堂堂將軍府的嫡女,皇上親封的出征將軍,你就如此無禮?”
“我管她是誰,如此暴虐的人就該有罪。”羅濤道。
“此言差矣,”面對羅濤不善的話語,姜靜姝並沒有生氣。
羅濤是個極其嫉惡如仇的人,有如此反應也是十分正常的,只是有時候說話就聽上去不怎麼悅耳。
姜靜姝攔住了不知是準備開口還是準備動手的蕭清墨。
“你方纔可有聽見姜雲嬌的話?”她笑道,“她的罪過應當也能抵得上那根手指了。”
“聽見些許,”羅濤輕哼,“只是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蕭清墨站在原地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