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眉頭一皺,“偷奸耍滑。”
只此一句,卻也沒說什麼。
姜靜姝拿着一把鋤頭,一邊挖土一邊注意着周圍人的動向。
倏地,那守門人忽然道:“你過來。”
姜靜姝心中一緊,自己貌似沒什麼地方暴露了身份。
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大爺,何事?”
守衛上下打量一眼,姜靜姝一直笑看着他。
因爲她的動作姿態已經和當時那高傲的自己不同,加之天曙的面具已經做的出神入化了。
果然那守衛道:“你認不認識左將軍?”
這是在問自己?
姜靜姝疑惑道:“大爺說的莫不是前段時日才處死的那個女將軍?”
守衛一愣,點點頭。
“聽過,不甚瞭解。”姜靜姝道。
守衛搖頭,“罷了,你回去吧。”
“大爺可是有事?”
那守衛愣了愣,看着姜靜姝這副狗腿的模樣。
或許是覺得這些人人出不了這裏,便示意姜靜姝坐到地上。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得了上面的吩咐,曾經修理過她。”
“大將軍不是關在大理寺麼,怎麼會在這裏呢?”
守衛一聲嗤笑,“上頭的人,怎麼說怎麼做,全憑他們一句話。起先關在我們這裏,前段時日才關進大理寺。
那可是個帶勁的娘們兒,施以酷刑都不帶哼一聲的。”
“這女子也能如此堅強?”
“嘿,你自然是不懂的。”守衛踹了一腳姜靜姝,輕蔑道:“恐怕換做你,褲子都溼完了。”
“那是那是,哪能比得上將軍和大爺您英勇。”
將自己和左將軍相比,守衛心中自然得意,連帶着多了些笑意,“說了你也不知道。我這可是一份美差事。
雖說整日待在這石室裏很少出去。可是這想進來的人,可都得通過我這裏。”
說着自得地靠在了桌邊。
“如此厲害,想必大爺見過許多權貴了?”姜靜姝眼中滿是豔羨。
“這是自然,”守衛笑着,自袖中掏出了一隻煙槍出來,捲了一段菸草,不多時,白煙嫋嫋。
隔着白煙,姜靜姝看見了他愜意的神色。
“不怕告訴你,我見過皇上。”
姜靜姝驚訝道:“真的?”
“騙你作甚?”
“皇上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般丰神俊朗,”姜靜姝突然換上狗腿的笑容,“不愧是大爺,皇上都見過。”
“哎,其實也沒什麼。真正厲害的,還得是那女將軍,就是個男人婆,除了長得好看些,一點也不溫柔。
也不知皇上是看上了她什麼,竟然來的如此頻繁。還讓我們好生待她。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相好的呢。”
蕭慎遠看上她?
姜靜姝眉頭緊皺,這話實在令人噁心。
“那方纔大爺說……對那將軍用刑一事……?”
“哦,這不是得罪了嘛,那種脾氣,誰受得了。皇上金貴,哪裏還能處處寵着他。
除了皇上,宮中不是還有個狠角色麼。”
姜靜姝試探道:“是……皇后麼?”
守衛狠狠吸了一口煙,享受得吐出一團白煙,“是。”而後促狹一笑,“這女人啊,嫉妒之心真是太可怕了。”
“哦?這宮裏的女人還能比我家裏兩妯娌還能鬧騰?”
“你那個算個屁。”守衛呸了一聲,“能進宮的女人,手段狠辣。上來就要人命。
就是那喫食中,放了一大勺毒藥。還叮囑我?一定要看着那將軍喝下去。”
姜靜姝眼眸幽暗,那日的飯食她察覺到了不對,沒想到竟然是竇錦惠帶來了。
看來這是真想將自己置於死地了。
只是自己有什麼值得她忌憚的呢。
她也只想離蕭慎遠遠點,也不屑於同她爭搶,更不是做了女將軍便讓她效仿插手朝政之事。
何必處處與自己相同,又同自己競爭。
“女人心,海底針,果真夠狠。”
“是啊,當時將軍受刑,其實皇上並沒下令下這麼重的手,皆是皇后吩咐的。”
說罷搖搖頭,“這些女人都起來,纔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令人生畏。”
姜靜姝不否決,自古以來,多半悲劇都源自於嫉妒。
嫉妒別人的感情,錢財,出身。
正如那替自己死去的水娘子。
“怎麼,被我說怕了?”守衛戲謔道。
“是啊,還好我不是。”
“你小子,幾輩子都不是。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進去,苦於沒有門道。”
“哎,大爺這般好運,豈是人人都有的。”姜靜姝笑道,而後臉色一變,有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門外道:“就是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守衛一聽,便放下煙槍,“什麼話,只管說。”
姜靜姝爲難地搖搖頭,“哎,大爺。方纔外面的那羣大爺說了些什麼。
我聽着是什麼,賴在此處,喫白飯……
哎呀,想來肯定不是說的大爺您了。”
那守衛臉色一變,“何時說的?”
“就是方纔,我們進來時。”
“媽的,”守衛輕啐一口,“看見了嗎,這就是嫉妒。”
然而這一招着實損害自己,那守衛回頭,轉身看向姜靜姝,一腳踢過去。
“今日的事,諒你也不敢說出去。”
而後便拿着煙槍氣沖沖出去了。
姜靜姝盯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神變得冰冷。
天曙忙過來,好在王妃沒有受傷,否則十個他都不夠王爺教訓的。
“王妃。”
“嗯,”姜靜姝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這幾個人顯然不合。最是容易挑撥離間。”
“何以見得?”
“自我們進來,此人便很少與人交流,就連最睏倦的時候,都要瞪大了眼睛。因爲無人接替他。
至於挑撥離間,想來這些人對他一直待在這裏頗有微詞。
否則也不會時常看着他露出輕蔑的神情了。”
天曙點點頭,“原來如此,王妃觀察真是細緻。”
姜靜姝也不謙虛,“那段時日呆得久了,多少有些瞭解。當然,我觀察仔細也是很重要的。”
天曙:“……好的,王妃。”
此時那幾個換了衣裳的侍衛走過來,“將軍。”
姜靜姝點頭,“等會兒交接時,一定注意,千萬不要讓他們進來。否則就難以逃脫了。”
衆人齊齊小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