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怎麼也想不到,景雍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敢留下如此重要的dna證物,到底是他膽子大,還是說,他的人性……早已被摧毀了?
楚鳶沒說話,只是在那裏沉默,看着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玩偶被景雍玷污,她閉上眼睛,終於開口說話了,“這個玩偶你們拿走吧,取證結束也不用還給我了。”
換誰誰不噁心啊。
慄荊理解楚鳶的想法,應了一聲,隨後跟着警方一起上了車子,這幾年他們紅客聯盟也算是半個編外成員了,和尚恙來打熟了以後,經常出面來一起解決事情,眼看着慄荊跟着警察走了,楚鳶和尉婪這才鬆了口氣,對尚恙來說,“我們可能不能住在這裏了。”
“我知道,這邊地址已經暴露給景雍了,但是……”
尚恙來神情複雜,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楚鳶,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種事情已經是極限了,然而現在……
尚恙來在心裏琢磨了很久,說道,“但是楚鳶,我還是希望你繼續住在這裏。”
聽見這個的一瞬間,尉婪走上前,直接捏住了尚恙來的領子!
尚恙來覺得,只要他再說一個字,尉婪這個拳頭就肯定會打在他的臉上,當着所有人的面。
“你居然還要楚鳶待在一個已經暴露給景雍的地方?”
尉婪一字一句,說話都帶着殺氣,“你知不知道對於楚鳶來說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我知道,然而……”尚恙來不忍心地說,“這個地方暴露給景雍,如果不搬走,景雍可能會第二次,大大增加我們抓捕他的概率,要是搬走了,很可能線索就這麼斷了……”
這什麼意思,難道要楚鳶當那個魚餌來勾引景雍找上門來嗎!
不管過了多久,似乎永遠都是楚鳶被拿去當誘餌的那個。
因爲……
當初解決嬌兒的事件的時候,尉婪也是想也不想地把楚鳶推了出去,讓她去勾引嬌兒的金主。
沒想到兜兜轉轉,命運還是沒有放過她。
楚鳶站在那裏,自嘲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繼續待在這裏,景雍對我的執念太深,就還會一次兩次三次上門是不是?”
尚恙來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卑劣了一點。
可是,他要考慮的,只能是大局。
而在大局之下,選擇被犧牲的,只能是楚鳶。
只是這一次,尉婪卻做了截然相反的選擇。
當初已經將楚鳶放在犧牲的天秤上一次,這一次是怎麼也不能同意了!
“要找到景雍有很多種方法,如果要楚鳶待在這個令她覺得恐懼的地方纔能夠抓捕景雍,不是恰恰代表着你們的無能!”
尉婪攥着尚恙來的領子沒鬆開,甚至把手指捏得更緊了,就好像是面對尚恙來,就如同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那個將楚鳶犧牲掉的自己。
“我知道有很多種方法,但是目前景雍對楚鳶表現出來的情感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範疇,楚鳶是很重要的人。”
“你們沒有把她當人!”
尉婪嘶吼,將尚恙來往後推,他知道,如果此時此刻自己再退後一步,那麼楚鳶就會從懸崖摔下去了!
“你們是把她當做人質啊!”
尉婪眼都紅了,將楚鳶攔在自己身後,從頭到尾她一言不發,然而尉婪卻將所有的話都說完了,“你們沒有把她當人,你們只是把她當人質當棋子!”
尚恙來被尉婪撞得後退幾步,看他臉上憤怒的神色就知道尉婪有多生氣,可是……
“你知道的尉婪,我也心疼楚鳶……”尚恙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尉婪的情緒,景雍確實變態噁心,就算是楚鳶也難以承受,但是這對於抓捕景雍來說,是致命的。
他對楚鳶的感情,可以成爲抓捕他的攻破點,尚恙來怎麼能放棄這個機會?
大廳陷入了一陣冗長的沉默,一直到楚鳶突然間開口了。
“我可以接受。”
五個字,不知道楚鳶是頂着什麼樣的壓力說出來的,擡起頭的時候,她眼神堅定,“如果真的要犧牲一個人的話,那麼是我也沒有關係。”
尉婪像是一瞬間被人放幹了血,聽着楚鳶主動說出口的話,他顫抖着握住她,“景雍會對你做什麼,你難道……不清楚嗎?”
這一次是玩偶,那麼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肯定會發泄在楚鳶身上的吧?
楚鳶笑了笑,伸手去摸尉婪的臉,“這不是還有你嗎?不抓住景雍的話,是個極大的社會隱患,你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接着去作惡呢?”
尉婪眼眶通紅,他咽不下這口氣,“天下人死活和我沒有關係,抓不抓得到景雍也跟我沒關係!我只要你安然無恙!”
天塌了又與我有何干系?
楚鳶看了一眼尉婪,這麼多年他好像變了,變得像個人,又好像沒變,帶着願意背叛天下人的叛逆和自我。
真好。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楚鳶眯起眼來笑,好像全世界的星星都在她眼睛裏,那一刻,尉婪失神了。
“不過我可不能做這種選擇哦。”
將手指豎在了尉婪的脣前,“尉婪你可以盡情地去當那個犧牲全世界的惡人,不過,我不可以。”
隨後楚鳶往前邁一步,邁出了尉婪的背後,邁出了那個保護圈,對尚恙來說,“我願意配合你們一切,待在這裏繼續等待景雍的到來,不打草驚蛇。”
尚恙來驚呆了。
看着楚鳶,他喃喃着,“如果你……受到傷害……”
“我說過無數遍。”
將胳膊擡起來,上面傷痕累累,連同肚子上的疤痕一起,是她無數次槍林彈雨裏掙扎下來的痕跡。
那不是她一個女性的戰爭,是所有女性的抗爭,是所有善良和邪惡的鬥爭。
“那不是傷害,那是勳章。”
楚鳶一字一句,將話說的清晰無比,“如果我因此受到什麼傷害,請你記住,我楚鳶,以此爲榮。”
以此爲榮。
尚恙來幾乎想爲這位女性鼓掌,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別的都已經是無力的,於是他火速安排了一下計劃,對着楚鳶將所有要緊事情吩咐完畢以後,纔看向尉婪,“你願意留在這裏陪她嗎?”.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