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作談完，早等在樓下的司機打來電話時，景澤這才發現十點多了。他打算今天回L國，從酒店出來卻發現天氣不太好。
像要下一場大雨的樣子。
司機等景澤上車後，麻溜的開車往機場駛去，而景澤因爲沒休息好，靠在座椅裏閉目養神。
可能因爲太困，這次沒有聽到母親的嘮叨聲。
不知道眯了多久，景澤聽到雨點落在車窗上的噼裏啪啦聲，怪吵人的，他睜開眼睛看向車窗外，外面烏雲沉沉，已經下起大雨。
景澤透過被雨水模糊的車窗，看到前方的電話亭有一個女孩在打電話。
盧森堡經濟很發達，這種電話亭早該取締了。
市中心幾個街道上之所以還留着電話亭，是給一些人緊急求助用的，而且這種電話亭打國際電話比較便宜。
前方就是紅燈，司機降了車速，緩緩停住。
車窗上的模糊已經被雨水沖掉，車內的景澤能更清楚看到和自己隔着一米多遠的電話亭，以及女孩的半張側臉。
六月的天，她穿着一件斜肩印花短袖跟裙子，脖頸修長漂亮，看起來細皮嫩肉。
電話亭的門只虛虛關着。
雨水從縫隙滲透進去，打在女孩漂亮的小腿上。
景澤把車窗降下一點，外面的噪音瞬間涌進來，還有女孩帶着哭腔的撒嬌，“媽媽，過年你都沒來我這，你這個月過來看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前天我發燒到三十九度，還是被救護車擡去醫院的，我想打電話讓你哄哄我，你電話都打不通……”
“你每次都讓我乖點，你很忙，可我怎麼打擾你了？是你說的，一年會來看我一次，每次你還只呆三天就走了。”
“我不是變着法跟你要錢，我就是想你來陪陪我！”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景澤看女孩語調一下提高了，還哭的很大聲，小臉上都是淚珠。
她哭的鼻子都紅了，眼睛溼漉漉的，讓人心疼又憐惜。
從電話亭縫隙吹進來的雨水，早把女孩的裙襬溼透，緊緊黏在大腿上。
景澤看到放旁邊座椅裏的摺疊雨傘，遲疑幾秒他拿了起來。
手搭在車門上後，他忽然拿起座椅裏的文件袋，把裏面的紙張倒出來，將摺疊傘及一方手帕裝進去，遞給司機。
“拿去給電話亭的人。”
“好的。”司機接過文件時納悶的嘀咕。
直接把傘交他不就好了，幹嘛還要裝文件袋，他拿着也不會打溼啊。
景澤看到司機繞過車子走到電話亭，和裏面的女孩說了句什麼，然後將裝着雨傘和手帕的文件袋遞上去。
“給我嗎？”姜沅抽了下鼻子，忙去翻包，“多少錢。”
“不要錢，我們先生讓拿給你的。”司機指了指車子後座，和女孩說完就匆匆返回到車上。
姜沅擡頭往車後座看，但車後玻璃貼着防窺膜，她看不到裏面的人。
沒想到這麼惡劣的天氣，還有好心人給她送傘送手帕，對方的一點善心讓姜沅心裏不那麼難受了。
綠燈亮了，司機開走車子。
景澤瞥向車外，看到哭的眼睛通紅的女孩臉上又揚起笑意，擡手朝車子揮了揮。
看口型似乎對他說了句‘謝謝’。
恰好這時候司機念念叨叨，“那女孩一看就是背井離鄉來這邊讀書的，她父母也真是，親手養大的鳥兒，又把她自己扔異國他鄉，就不怕她出事嗎……”
車子已經拐彎了，看不到電話亭及那個女孩，但她留在了景澤腦海裏。
“是啊。”景澤難得贊同司機的話。
女孩剛剛的笑容乾淨漂亮，讓景澤心裏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毀滅欲，“確實像一隻鳥，應該被人好好養着。”
他想把這隻鳥沾染，弄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