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間靜謐如水,海水的壓抑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身子彷彿飄蕩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裏,觸覺、嗅覺、視覺全部被剝奪,時間彷彿靜止一般,安靜的沒有任何的聲響。

    周曜只覺得自己十分的輕盈,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的重量,黑暗的空間封閉了他的五感,陪伴他的只有無休止的黑暗,可是不知爲何,周曜自己卻沒有任何的不安或者心慌,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空間中出現了一抹細微的光亮,宛如一盞指引燈,召喚着周曜。

    周曜不自覺的靠近這微光,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就在這時,這股微光突然迅速的越變越大,周曜先是一怔,緊接着意識到,不是這束光亮越變越大,而是他正在被它吸引,急速的朝它靠攏。

    周曜有些心慌,他想要逃離,可自己完全不受控制,在接觸到這束耀眼光芒的瞬間,周曜只覺得自己正在急速的下墜,失重的感覺讓他的心口壓抑的有些疼痛,而他下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砰——

    周曜猛然睜開了眼睛,掙扎着坐了起來,他的大腦仍處於下墜的眩暈狀態,他不住地大口呼吸,努力將這股不適感驅逐出身體,在意識的最後,周曜只覺得自己墜落到了什麼地方,伴隨着巨大的聲響,他的意識在一瞬間被打散。

    夜風吹拂,帶來不同尋常的涼意,空氣潮溼溫熱,卻和海風不同,沒有腥鹹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舒心清新的味道,混雜着泥土的清香。這股涼意讓周曜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他下意識的擡起手,卻意外的發現,這隻手不是嬰孩稚嫩的小手,而是一隻成年男子的修長大手。

    周曜急忙站了起來,從距離地面的高度估算,周曜估摸着自己應該有一米八左右,皮膚白淨,沒有多餘的贅肉,身材勻稱。周曜一共穿越了四次,前三次都穿越到了嬰孩的身上,而穿越到成年人身體裏,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周曜環顧四周——這裏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巨大的綠色植被彼此交錯,幾乎遮蓋了樹林的上空,綠色的藤蔓纏繞在粗壯的樹幹和裸露在空中的浮根之上,水珠在綠色的鋸齒狀的樹葉上緩慢滑落,順着粗壯的樹幹滴落在溼潤的泥土中。

    不遠處,一棵傾倒的樹木倒在另一個低矮的灌木叢中,苔蘚順着石頭蔓延而上,佈滿了整個樹幹,皎潔的月光順着樹葉的縫隙傾灑下來,正好照亮了周曜站立的喬木之下。

    周曜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穿着一件灰底帶着褐色格子的襯衫,下|半|身是休閒寬鬆的卡其色長褲,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的休閒運動鞋,除了身上沾着的幾片落葉,衣服乾淨整潔,沒有灰塵,就彷彿這具軀體是被精心呵護着放在這裏,只等着合適的時機,迎接他的甦醒。

    周曜內心有些狐疑,這次的穿越經歷和以往的都不一樣,以前的人生雖然也並不屬於自己,但至少都是從零開始,不論歡樂喜悲,都在掌握之中。可這一次不同,這具陌生的身體讓周曜的處境變得捉摸不透,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命運。

    周曜在身上摸了一圈,除了在褲兜裏發現的一隻已經壞掉的老舊懷錶之外,沒找到任何說明這具身體身份的證件。周曜將懷錶揣在了衣兜裏,索性不去多想,眼下一切都是未知,不如先離開這片樹林再做打算。

    四周一片昏暗,除了月光之外,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東西。周曜摸索着在樹林裏走了一段路,突然在一片漆黑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陣野獸的低吼聲,周曜警覺地轉身,一雙暗黃色的眼睛在灌木叢中死死地定住了他。

    周曜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第一反應想到的是自己穿越到了一個野生動物園裏,而且看四周植被茂盛的生長情況,很可能是某個偏僻郊區裏的野生動物園。周曜第一次遇到這麼緊急的突發事件,整個大腦空白了好幾秒,直到這隻野獸的低吼聲變得越來越大,黃色的眼睛透露出一抹狠厲,周曜才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緒。

    “冷靜、我要冷靜——”周曜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自己纔剛剛穿越,他可沒功夫重新再來一遍。他在腦子裏努力回想起自己偶然翻過的一本野外求生法則的書,上面依稀有記載遇到猛虎野獸該如何做。

    “千萬不能轉身就跑,要緩步戰術性撤退,同時保持兇狠的模樣,不能面露膽怯……”

    周曜在心裏小聲嘀咕,他默默嚥了口塗抹,努力擠出自己最兇狠的表情,同時雙腳一步步朝後撤退,這隻野獸果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不斷地發出低吼聲,像是威脅和恐嚇。周曜退出了好幾步,慢慢拉開了距離,而這隻老虎也沒有輕舉妄動,周曜緊繃的心逐漸放鬆下來,果然多讀書有好處,有些小知識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就在周曜暗自欣喜的時候,這隻野獸朝前踏出了一步,在昏暗的夜色下,又有四隻暗黃色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皎潔的月光穿透肥大的綠葉,照射在這隻“老虎”身上,它的額上沒有象徵着百獸之王的“王”者標誌,取而代之的是六隻暗黃髮亮的眼睛。

    周曜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他怔了數秒之後,顧不得書中的警告,轉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迅速的朝前跑。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一處林子裏,五、六個帶槍的“獵人”正拿着槍在林子裏“狩獵”,他們每個人都帶着一隻□□,身上穿着深綠色的金屬防護甲,和雨林中長勢旺盛的植物融在了一體。

    其中一個人臉上帶着明顯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歪歪扭扭的傷口觸目驚心。防護甲包裹着他的身體,仍能清晰的勾勒出他身上雄壯的肌肉曲線。他腳下的戰利品已經有一小堆,被他小心的護在一邊,其餘幾個“獵人”的身邊也有一些戰利品,卻加起來都沒有這個刀疤男的多。有一個麻子臉的“獵人”盯着刀疤男腳下的戰利品,目光逐漸露出一抹貪婪。

    他摩挲着湊到刀疤男身邊,涎着臉嘿嘿笑了兩聲,滿臉的麻子被擠得沒有地方,蜷縮在一起,和他的主人一樣透露出猥|瑣的氣質:“一刀哥,您這次的戰利品很豐盛啊。您看,咱們有規矩,每個‘獵人’一個月只有一次出城的機會,我上有老下有小,他們都指望我這次出來撈一筆,您看在咱們都是教會成員的份上,不如分我一點——”

    “滾蛋,誰跟你是教會成員?”刀疤臉不耐煩的啐了一口,滿臉不悅的瞪了一眼麻子:“要不是老子那個倒黴婆娘被你們騙進了教會,老子纔不費那個吐沫星子跟你說話呢。天天求神拜佛頂個屁用,老天砸下來一個隕石,那是要玩死我們,你們還拜天,拜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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