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見眼中滿是驚詫,他在看到母妃手下親衛擒着解靈環的那一剎那,下意識地心臟一縮。
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了母妃的所思所想。
聶如雙並沒有將兒子身上的抵抗氣息放在眼中。
他擡了擡手示意身後的親衛。
那人直接架起一把長劍抵在解靈環的脖子上。
解見猩紅了雙目。
“我說過,你不可以動她!”
解見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一句話的,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住,眼眸陰晴轉換,染上了一層陰鷙。
“放心,底下那傢伙可捨不得這個臭丫頭去死,只要他肯繳械投降,你的好妹妹傷不到。”
說着聶如雙給了身後近衛一個眼神,那人直接提着身姿柔弱的解靈環上了螺臺。
長劍抵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分外冰涼。
解靈環不過是誘導城牆下六皇子投降的人質罷了。
四處火把熊熊,將螺臺之上照耀的光亮分明。
解靈環看着城下那一片血泊之中勒馬凝視過來的鐵騎少年,心中百轉千回。
只見他在看清楚那把刀架在皇姐脖子上光銀寒的長劍時,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他額上青筋暴起,即便身負多處創傷,聲音依舊渾厚夾雜着內力,足以城上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解見,無恥小人罷了!你膽敢傷我皇姐分毫,我必屠你滿城——”
“城下逆賊聽好了,只有此刻繳械投誠一切纔有轉機。”
說着,那把劍刃距離少女鮮嫩的肌膚又近了一絲。
解元勒馬的手掌在粗糙的馬繮上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眼眸中滿是紅光。
他剛要揮手下令,城樓上少女的聲音聲嘶力竭。
“不可以!”
未等聶如雙發狠,解靈環扣住那把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劍刃,厲聲朝着城下喊去。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解元聽到。
“你若敢退,我便沒你這個阿弟!”
說着,她領着那隻持劍的大手就要朝自己的脖頸抹去。
解靈環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本以爲重生一世的她會有着比任何人都強大的活下去的意念。
然而眼下這一刻,她卻只想着城下的解元能夠安好,帶領着齊家軍攻下皇城,自此歷史更變,慘劇也就不會重演。
她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元會登上帝位,天下會太平如故。
眼看着刀勢滑落,馬上的解元目眥欲裂。
然而刀刃割開喉管的痛楚卻並沒有等來,刀刃相撞發出的摩擦聲震得她虎口微縮。
頃刻之間那把長劍被一股巧勁挑開。
解靈環再睜開眼睛,面前是一身銀甲熠熠生輝的解見。
他手握劍柄,向來溫和堅韌的俊臉上升騰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你竟爲了他不惜去死?”
解靈環冷笑了一聲,眼神略過斜後方的聶如雙。
她的脣角過於譏誚;“這不正如你們母子所願嗎?”
她纖手一擡,略過自己的頸間,絲絲的抽痛傳來,指尖的冰涼觸摸到一抹溫熱的鮮血。
是剛纔劍刃交鋒的時候,錯留在她肌膚上的劃痕。
解見只覺得自己喉口梗塞:“環環,你……你爲何不肯信我?”
“信你?”
解靈環只覺得自身的每一個器官都本能的產生了對面前之人的抗拒。
她言辭忍不住犀利了起來。
“若你也嘗過那大火灼燒每一寸肌膚的痛楚才能體悟我此刻的感受!”
前世,她被推上祭天台的時候,他沒有來。
這一世,他明知道聶如雙不可能容得下她,卻還執迷不悟的謀劃帝位。
他叫她怎麼敢信?
解見如鯁在喉,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還等什麼!快擒住這個臭丫頭,讓城下逆dang全都束手就擒再說!”
一旁聶如雙急切的催促。
解靈環扯開嘴角,一個疏離的微笑過後,眼中只剩下了決絕。
“解見,你想要的,這一世絕不會得償所願!”
這是詛咒!
言罷,她縱身一躍,衝過螺臺的邊緣。
下一秒,衣袂翻飛,躍下城牆的那一刻,解靈環只有一個念頭……
蒼天有眼,這該死的人生,千萬別再來一回。
信女願早日投胎,重生之事有違天機,一次就夠了。
“皇姐!”
自從解靈環被推上螺臺,解元的眼神就未曾從她身上移開過。
天知道她如此衝動的一躍,於他而言有多麼毀滅。
他再也顧不上齊涯的桎梏,馬鞭狠狠地抽在身後,人已經一馬當前的奔向城下敵軍禁區。
眼見情況不妙,齊涯臉色蒼白,大喝一聲。
“列陣!護殿下週全!”
一支左衛軍騎着精悍戰馬一躍而出,緊跟解元身後掩護。
解靈環被卡在城牆邊緣,她仰頭看着那隻緊緊抓住自己腕部的大手,沒來得及掩飾眸中的那一抹意外。
她沒有想到解見竟然會不顧自身安危的探出半個身子拉住了她。
“環環,抓緊我!”
做戲吧!
解靈環看向男人那雙寫滿後怕擔憂悔恨的眼睛,卻是一潭死水,從未有過的冷靜。
她擡起另一隻手臂,試圖去掰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
解見像瘋了一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抓緊我!”
他不肯放手,臂力一點一點被消耗,他根本拉不上來解靈環。
堅持的越久他整個身子都跟着被拖拽了下去幾分。
聶如雙嚇得臉都白了。
“快拉住明陽王!你們這羣廢物!要是網頁有什麼事,你們都得死!”
一窩蜂的士兵緊緊地拽住瞭解見的下半身,將他往回拖。
解靈環心意已決,她緩緩地掰開解見那太過用力青白交加的手指。
下一秒大手抓空,她的身子失重,唰的往下墜去。
“環環——”
解見額角青筋暴起,若非身後那拖拽他下身的護衛太過之多,或許他頃刻就要隨同解靈環一起跳下去。
城下解元打馬揮鞭的力道一下重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