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巴塞氣息內斂，表情肅嚴，原林頓時覺得，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正無限拔高！
那種若有實質的殺意，幾乎壓得人無法呼吸。
那種壓力，只有直面吳巴塞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若一般武者，早就在這種壓力下膽顫心怯了，十成功夫發揮不出一半。
本就相差極大的實力，再束手束腳，其結果自然只能被吳巴塞隨意揉捏。
這纔是吳巴塞的真實戰力嗎？
只是那股氣勢，就令人難以抵擋！
原林胸腹如風箱，每一次呼吸，都極盡所能。
他氣息悠長不絕，牢牢的抵住了吳巴塞釋放的這股無形威壓。
他就像站在十二級狂風當中，巋然不動。
“尚可。”吳巴塞給出兩字評語，起勢架拳，如猛虎下山，龍搗海，一發招就勢不可擋！
不是無相拳，也不是格殺術，沒有了那些靈動的變招和必殺的技巧，就是平平無奇的直拳，衝拳，勾拳，擺拳，下掃，中段踢，高鞭腿，踵落。
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錘百煉，融匯了吳巴塞對格擊的理解！
兩點間最短距離是直線。
最簡單的，往往纔是最直接的。
返璞歸真的拳術，剛猛無滔的拳勢，千鈞的巨力和閃電般的速度。
這四者加在一起，再配上吳巴塞的名字，產生的化學反應，就好比原子分裂再聚合。
明明是人人都能打出的一拳，吳巴塞打出來，原林彷彿看到了無數飛彈，核彈，當頭炸開！
難以想象的爆發力，誰能直攖其鋒！
明明，我的力量不比他小多少！
我的速度已經能跟上他！
我的柔韌還要超越他！
爲什麼，我不能打出這樣的攻擊！
原林已經無暇使用無相拳，或是像拆解格殺術那樣見招應招。
在吳巴塞的返璞歸真拳術面前，他甚至來不及分析思考，幾乎只能下意識的用出自己最熟悉的招式。
六合六獸拳法。
“貓，蛇，鶴，猿，螳，鷹”，原林接連使出各種招式，卻依然在基礎拳法面前疲於應付。
吳巴塞的拳，已經可以無視一切招法，一力破萬法！
原林一直在被動防禦，一直在捱打，無數種力道透過皮膚，鑽過肌肉，震盪着五臟六腑，堪堪被最後的防禦，骨骼撐住。
雖說原林現如今的骨骼強度和韌度，早已不是兩年前那種程度，但依然有極限在。
他自己有明確的估算，再這樣下去，自己的骨骼也撐不了幾拳了！
在被迫的應招過程中，原林的動作甚至開始變形！
連續被噸級打樁機打了幾百下，動作還能不變形，除非是比鋼鐵更硬的合金。
但這一次倉促應招變形，無論如何也是將吳巴塞的這一拳擋下了。
不僅如此，原林終於在絕境中抓住了那一抹曙光！
變形的動作，似貓爪，但原林又扭出了蛇腰，同時雙腿距地發力承接，那就是猿蹲。
原林腦海裏似乎被閃電劈中。
對呀！
吳巴塞能融匯天下武學，去繁存簡，最後更是進一步返璞歸真，形成了看似普通，卻有他獨有技法的拳術。
我爲什麼一定要照搬六獸的動作？
爲什麼不能將它們打碎雜糅，取其精華，爲我所用！
又是一拳襲來，原林想也不想，雙臂下合，改變來拳的力道方向，身順勢側，下彎，一條無影腿倏的從身後踢出，印在了吳巴塞的肩頭！
他臂如鶴翼封擋，身如貓扭體，那一腿更是盤蛇蓄勢的一擊，三個動作融爲一個，卻無比和諧，起碼在這一次應招和反擊中，使出來簡直恰到好處！
“妙！”臺下的刁師傅等人都忍不住暗贊起來，這是六合六獸的又一次突破，竟然還能這樣用！
爲什麼六合門要叫六合？
六合六合！老祖宗早就暗示了啊！
後人竟然沒有一個悟透的，真是羞愧！
拳，身，腳，各爲一獸，三獸合一，卻又如同一獸！
吳巴塞嘴角微揚：“不錯，但還不夠！”
拳風再臨。
原林也在極度的壓迫下，被逼出了新的極限。
鷹喙啄，猿躬身，蛇遊腿。
下一刻，又是螳刀斬，鷹身頓停，虎撲之腿。
越來越嫺熟。
這些動作，原本就是無數次錘鍊，練到失去意識，練到在睡夢中，都能做出。
成千上萬次的標準動作，讓身體記住了這些招式，不再需要經過意識去思考。
而如今，原林不過是將這些動作招式重新進行了分拆，再組合，立刻賦予了它們全新的含義！
不夠，還不夠！
就像吳巴塞說的，這不過是將自己敗北稍稍延後了片刻，能擋住的拳頭更多了，但反擊的次數還是太少，五招裏才能反擊一招，這樣下去，遲早落敗！
原林的意識瘋狂運轉，那些所學的招式，壁畫上的動作，初練時，所謂靜力的式，無數式合成的招……
將它們打碎，分拆成最基本的動作。
就像漢字，變成了撇捺點，像公式，最終分拆爲0123……
最基礎的，纔是最根本的！
眼看原林都快堅持不下去了，他的招式猛然再變！
左手如螳寸拳出擊，右手蛇形刁鑽詭異，左腿虎踞，右腿猿樁，身如鷹撲，頭似鶴頸！
六獸拳，一招之內，六獸合一！
看上去動作有些怪異，但這怪異的姿勢，不僅擋住了吳巴塞的拳，還出其不意的在他軟肋處啄擊了一次！
逆順五脈藏也是這麼怪異，但是這些怪異的動作，似乎暗合了逆順五脈藏的呼吸和那調動氣血的路徑。
原林終於將他所學的一切與格擊有關的東西，全都歸總起來。
這是在生死壓力下做出的突破！
至此，原林和吳巴塞的打鬥，終於三七開！
十招之中，原林至少能打出三招反攻！
可能唯一可惜的，就是原林悟出六獸合一拳時，已經處於太久的劣勢，體力消耗遠超平時。
在吳巴塞面前堅持半個小時，鐵人也扛不住。
原林就算有逆順五脈藏進行修復支撐，也已經到了精疲力盡，強弩之末。
當休息的鈴聲響起時，原林幾乎失神直接倒地，更是需要用雙手擺弄雙腳，才能讓自己擺出逆順五脈藏的姿勢，連續好幾次，都無法調整到正確的呼吸！
吳巴塞像一座山一樣，站在近乎趴在地上的原林面前，提出警告：“你好像走偏了，但又好像沒有。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你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下一回合，必敗無疑！”
原林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盡力調整着呼吸。
吳巴塞轉身走向場邊，自言自語：“不過，你畢竟還是做到了，你是這麼多年來的，第一人。你呀，空有至寶而不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