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足夠警覺，現在兩人可能也和那三名青衣小廝一樣了吧。
起碼有接近20名縣兵將那小巷包圍，這時候才三五撤離。
原林讓小昭跟上那些縣兵，看他們將青衣小廝帶去哪裏，準備做什麼。
他自己則重新跟上了那姓倪的府吏。
他們四人一起回縣衙，原林在心頭默默勾勒了一下鶴縣地圖，中間還有三個路口可以動手。
不過也不知道那些青衣小廝還有沒有同夥。
原林自有一套跟蹤辦法，漫不經心的走在大街上，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反倒是發現，有那麼一兩個路邊的乞丐，對這一行四人多有暗中觀察。
城裏也有乞丐，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他們也有路引？
而且那兩個乞丐選的位置都很講究，正好是望樓視線的死角，包括原林選中的三個路口，有兩個都在那乞丐的視線範圍之內。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路口了，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萬一也有乞丐，那就沒有機會了。
一路跟到第三個路口時，倒是沒有乞丐。
但當那四人剛走到巷口時，一名花甲老奶奶正挎着一筐雞蛋，急匆匆的從巷子裏出來，當場就和那兩名縣兵撞在一起。
怎麼會？
剛纔原林跟了一路，發現那兩名縣兵很不簡單，穿着灰藍袍，戴着皮護腕，腰挎直刀，前胸後背各有一個白色正圓，裏面寫着一個黑色兵字。
步履一致，呼吸平穩，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精銳老兵，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非常警覺。
原林都需要拉遠距離才能避開被他們發現。
從巷子裏快步走出一老太太，居然能和他們撞個滿懷，他們是將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身後了嗎？
“哎唷。”那老太太哪裏經得住縣兵一撞，當時就跌倒在地，雞蛋也碎了一地。
“你沒事吧？”左邊高瘦一點的縣兵就要去扶。
那老太太卻拂袖不讓他碰：“走開！你們走路沒長眼睛啊？我一個老太婆，我的雞蛋哦……”
旁邊矮壯的縣兵則嚴詞道：“粟鐵，別和她多話，先辦正事要緊。”
說話間，刀已出鞘。
那刀形似唐刀，寬兩指，長一尺七分，刀身平且直，刃光，中段開血槽，無擋，刀柄半尺，尾部有環系紅布。
王曹刀指老太：“縣衙辦案，無關人等，速速退避。”
那老太面色一僵，隨即哭天搶地起來：“你殺了我吧，我不活啦！還有沒有天理！你們官兵就可以撞人不賠，還要殺人吶！官兵殺人吶！快來人吶，來看吶！”
粟鐵有些無奈的看了王曹一眼，原林在遠處暗罵：“蠢材，她要動手了！”
就在粟鐵扭頭的一剎那，那老太抓起籃子裏兩個雞蛋，對着兩名縣兵擲出，王曹一刀豎劈，要將那雞蛋和老太的麪皮一同切開，同時喝到：“小心！”
但爲時已晚，一刀切下時，雞蛋並未裂開，反而整個爆開，騰起一蓬白煙，像石灰粉，顯然有迷人眼的效果。
原林看到，白煙一起，那王曹和粟鐵的眼睛就睜不開了。
跟着一道寒光從煙霧中斬出一段弧形，那粟鐵脖子被斬開大半。
但又有一道寒光閃出，那老太從地上一躍而起，哪裏還有辦分老態，卻是手持雙刀，那是兩把短刀，比匕首長一點，但又不足半尺。
這第二刀直將王曹腹部劃開一道大口子。
這兩道寒光，瞬息而至，近乎不分先後，看得原林都一陣心寒，若換了自己，在倉促之下，可能也未必能討到好處。
那王曹失明再先，腹部又中刀，頓時處於下風，卻悍勇不退，嘴裏“呔”的一聲，抽刀再劈，同時喊道：“叫人，快跑！”
叫人想來是告訴粟鐵，快跑則是提醒李，倪兩名府吏，他還不知道粟鐵已經在第一道刀光中殞命。
那老太竟然矮身從白煙中衝出，幾乎任由王曹的刀貼着自己頭皮切下，卻搶佔了近位，一刀從小腹直挑心臟，另一刀抹喉。
出刀之快，收刀時刃不見血。
手腕一抖，兩柄刀就不知被藏到了哪裏，趁王曹失力，順手就將直刀從他手中奪了過來。
那兩名府吏看得瞠目結舌，半點反應都沒有，直接被敲暈一人，刀尖比住倪姓府吏，逼他進小巷。
那府吏戰戰兢兢，剛退入小巷，那老太就調轉刀口，往地上的王曹，粟鐵身上又劃了幾刀。
專業！
原林看在眼裏，只有這一個評價。
從撞人，到演戲，扔雞蛋突襲，借煙霧出刀，前後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十秒，最後用直刀切開傷口，是爲了掩蓋自己出刀的痕跡，不留任何線索！
這一套暗殺，真是行雲流水，自己來做可能也不過是這般水平了吧。
這是碰到同行了啊！
原林自然不會讓那名殺手如意，你把人劫跑了，我找誰去？
看了看路邊，撿起顆石子兒，抖腕一拋，將那名李姓府吏又從昏睡中打醒。
那邊殺手押着倪姓府吏剛進小巷，可能還沒來得及審問，巷口的府吏已經睜開眼睛，翻身就看到了地上的兩具屍體。
頓時嚇得大叫：“救命！救命啊！”
直接從巷口跑到街心，這一呼喊，立刻被路上行人注意，同時望樓上的士卒也看到了。
不等那些士卒打出旗語，那名殺手直接出手製住了倪姓府吏，掐住他的面頰，一顆藥丸彈了過去，聲音嘶啞道：“我會來找你的，沒有解藥，你生不如死！”
接着就是“喀嚓”一聲，破窗而入，逃了。
應變好快啊，原林不得不讚嘆這位同行。
一旦有暴露風險，調頭就走，毫不留戀。
他和其餘聞訊趕來的路人一起，驚恐的看着路口的兩具屍體，等着於統領的到來。
幾分鐘後，那位腰插兩柄宣花斧，着甲戴盔的於統領就趕到了，一臉鐵刷似的黑鬚戟張，一雙牛眼瞪若銅鈴：“他奶奶的！連老子的兵都敢殺！換警旗，全城搜查！”
原林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
那位於統領自不用說，聲若洪鐘，膀大腰圓，那兩柄斧頭少說也有百八十斤，要將它們玩轉，力氣少說也得數百斤了，妥妥一名外家高手。
問題是，跟着他來的七八名穿着兵袍的兵丁，一個個從屋脊上趕過來跳下，片瓦不碎，身手居然也都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