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事你告訴過老王嗎？”
“這哪敢亂說，帝師就算當年還沒起勢，那也不是凡人啊，這種事情不敢亂嚼舌根的。”
“你再好好想想，仔細想想，他還說過什麼，有關帝師的。”
“真，真沒了。那次也是他喝醉酒無意中說的，好像很得意。親眼見過帝師，就跟親眼見過皇帝一樣。”
“他有說，他小時候是多大嗎？”
“沒有，應該是很小吧。他也愛吹噓，他從小聰慧，三歲就開始記事了呢。”
這種醉酒後當着老婆吹噓出來的事情，肯定他也對別的賭客吹噓過。
男人和男人之間，醉酒後更容易吹噓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這或許就是整起雲鎮殺妻案的源頭。
孫三沒死，用海商的屍體替換了。
他小時候見過帝師，或許有心人會覺得他掌握了帝師的什麼祕密。
監察司是替皇帝服務的，難道皇帝和帝師之間已經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可恨，自己職務太低，現在最上層的事情根本就還不夠了解，否則自己肯定能分析出一二。
找到真相了。
但是這個真相，只是更大謎團的一部分。
章五同明面身份是說書人，但是在這個九龍鏨世界的設定裏面，他肯定是帝師一方的人，而且身份不低。
他當然關心這起懸案。
只是不知道，這種程度的真相，能否讓他滿意。
原林反覆再三的詢問，確認連金盼只知道這麼一點消息了。
感覺有些可笑。
監察司就爲了這麼一個捕風捉影的消息，大動干戈，甚至不惜製造了週五殺妻的奇案。
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從孫三那裏拷問出什麼祕密來沒有。
這就是他們擔心連金盼泄露出去的祕密吧。
孫三小時候見過年輕時期的帝師。
這他孃的算什麼祕密！
應該還有更深層的東西。
或者說——監察司想挖出更深層的東西！
暫時只能想到這一步了。
畢竟看起來，監察司守着這個祕密，守着連金盼，這麼久了，都沒能挖出來，自己憑想象能推斷的太少了。
目前自己的實力，別說去挑戰監察司，就連正面被他們的人襲殺都不敢還手，只能利用秦山幽騎或是流匪來借刀殺人。
看來，只能到此爲止了，還有些收尾工作，做完就回復章五同吧。
原林將連金盼先安置在林中一處山洞裏，然後告訴她，接下來自己會公開這些祕密，讓監察司徹底放棄這個地方，此後監察司將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事情就此過去。
連金盼一臉悽苦笑容，求原林給她一把刀防身。
原林看着她的眼睛，與她對視良久，咬牙堅持道：“嬸嬸，這裏有樹林遮擋，若無有經驗的獵人是找不到這裏的，野獸也進不來，很安全的，我稍晚一些就來接你，不用太過擔心。”
連金盼目光極爲堅決：“三更半夜，你把我一個婦道人家留在這荒山野嶺，你跟我說安全？”
“昨天夜裏，我還在家中，就有賊人持刀挑我門栓。”
“這一夜，我都在被人追殺，被當官的殺，被流匪的殺，連我最信的人，也要殺我。”
“你說，這世上還有安全的地方嗎？”
“你只給我一把小刀，若有蛇鼠蟲蟻，我也好壯個膽。”
連金盼任淚自流，眼睛死死盯着原林：“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都說了，我可以指天發誓，絕對再無半點保留，我只求你給我留把刀，都不行嗎？”
原林默然起身，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道：“嬸嬸你又沒做錯什麼，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連金盼卻是不肯，狀若瘋癲的“啊啊”嘶吼着撲上來，對着原林一陣胡亂抓扯。
原林伸手擋住，想直接將她擊暈，卻被連金盼狠咬一口，咬住就瘋狂甩頭，手不停抓，腳下亂踹。
原林一把將她推開，“你瘋了”三個字還沒出口，卻看連金盼已經將自己綁腿上的小刀抽了出來，直接橫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
“你別過來！”連金盼淒厲大吼：“我早就該死了！我不配活着！”
“不是你的錯。”原林試圖安慰。
“我的命好苦。”連金盼又怔怔流下淚來，當她被逼說出偷奸一事，顯然已存死志，而老王的背叛，更是成爲了壓垮她唯一求生意志的最後一根稻草。
原林想告訴連金盼，死很容易，但活着會更好；可這句話哽在喉頭，怎麼都說不出口。
連金盼錯了嗎？錯了。
但罪不至死，孫三當時又沒死。
可在這個世界上，連金盼，必死無疑。
連金盼最後彷彿用盡全身力氣，震耳欲聾的尖叫着：“蒼天不公啊——”
一刀狠狠的拉過脖頸，血噴起兩尺來高，半顆頭都耷拉下來。
原林最後也沒能出手，他甚至不知道，就算這次將這個一心求死的嬸嬸救下來，她將面對怎樣的命運。
總感覺自己的出現，加速了將連金盼推向死亡的進程。
這種感覺，很難受。
但連金盼的死，又將改變很多事情。
這場暗中的交鋒，原林和監察司，談不上誰輸誰贏。
就算讓原林查到了真相，監察司又沒什麼損失，頂多就是丟了面子。
他們強橫慣了，被幽騎殺了兩隻通傳小隊，怕是要氣急敗壞好一陣子。
回客棧時，果不其然，西娘早就等着了。
“你嬸嬸呢？”
“走了。”
“你這是何必呢？爲什麼一定要追查到底？和我們監察司對着幹有什麼意義？”
“我需要一個真相。”
“真相重要嗎？你真正需要的，不過是一個體面的結果。現在呢，結果你看到了？放手吧，再這樣下去，我們不能保證你和你屬下的生命安全。”
“你們什麼時候保證過呢？你們從一開始，就打算用最小的代價來抹去一切不安定因素，只是你們失敗了而已。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小嶽，送客。”
“我還會再來找你的。”西娘似乎十分自信。
恐怕等她回去，發現第二組通傳也消失了，纔不會這麼自信吧。
蒙嶽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都統大人和這位西娘到底在打什麼機鋒，但有一點他很生氣：“公子，以後這種危險的事情不要丟下屬下自己去做，你還帶着傷呢。”
“知道啦，沒想到你還有管家婆的潛質。今天我們再找幾個朋友聊聊，然後就準備撤。”
“公子，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什麼了？”
“不要問那麼多，接下來，我交待的事情很重要，你要把每句話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