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老者身上。
果然，坐上桌之後能觀察到的，和在桌外觀察到的截然不同，換一個角度，能看到更多隱祕。
原林發現，那名老者在拿牌之後，有一個將三張牌疊起來豎着看的動作。
外人看來，似乎只能看出老者十分嚴肅，沒有任何表情，是一個喫雞高手。
但原林卻能看到，那老者其實在以一種固定的呼吸方式吐息納氣。
他在運氣？
這是……游龍附鳳？
千術游龍附鳳，是隻不動聲色的，通過運氣來調動全身肌肉，可以將衣服夾層內的小件物品，靠肌肉的吸附和挪動，搬運到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類似於內家高手的移穴。
若是此人赤身裸體，就可以看到，在他皮膚表面會形成一個小小凹陷，從小若豆粒練到大若銅錢，那個表皮凹槽可以隨着他的意念，通過內勁運轉而在身上各處遊走。
通過這種方法，那個小凹槽可以吸附類似骰子，牌九，馬吊，棋子，骨籌等各種物體，就像有隻無形的手，將東西從腳底移到手心，或從手心移到背後。
游龍附鳳，在千術裏是非常難練成的，後世直接失傳了，至少原林就不會，甚至在現實世界不僅沒見過，都沒聽說過。
但是九龍鏨顯然是丁八爺根據他的記憶篡改的更古老的世界，在科技越不發達的時候，各種古術就越考驗真功夫。
沒想到竟然在這個世界裏能看到如此高難度的千術，讓原林不禁有些浮想聯翩。
既然是游龍附鳳，那麼這柴舵肯定是換牌了，只需將牌移到手腕處，那麼再用袖裏乾坤，就可以瞞過所有暗子的眼睛偷換底牌。
他的牌不是事先準備好的，所以，場子裏他還有幫手！
原林開始揪鬼。
老者想換牌，除非事先身上準備有備用牌，否則就只能在桌上調換。
變金花的場子裏，要麼是直接換聽牌，要麼就是通過眼神，小動作暗示，他的同夥自然知道他需要什麼花色的什麼牌，這纔好換給他。
所以柴舵看牌分兩步，第一步是搓牌，只看邊，頂，色，確保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看到底牌是什麼。
然後就是各種暗示，不過暗示的竅門有許多，原林一時還不知道他們用什麼辦法通知同夥自己要什麼牌。
但只需要觀察場上還有什麼人時不時關注那柴舵，基本上就能鎖定他的同夥了。
當原林得知身份牌是錢豪提供的時，就知道這是王廷各大賭檔和他們幕後的莊家想聯起手來搞醉銷金了。
錢王的多年穩居四大王之二，除了真正的賢王外就要數他，那他的勢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安排個把人提前混進賭檔，和其後大搖大擺進來砸場子的柴舵等人明暗配合，太容易不過了。
只怕錢豪這兩個月瘋狂撒錢，花了上億提前獨自闖到第五層，也並不是人傻錢多，而是想盡可能的摸清醉銷金的底細。
所以這前五層的各種玩法，他們肯定都在私下進行了大量的研究。
只是撲克牌玩法千變萬化，僅僅常用於賭檔的就有好幾十種，真要研究下去，有的玩。
原林很快鎖定了另外兩名玩家，由於他們一直在場上下底注，扔小牌，很沒有存在感，幾乎都被其餘玩家忽略了，簡直像只是兩個佔着位置的無聊玩家。
他們真正作用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喂牌。
如果拿到聽牌，不用多說，第一時間就餵給柴舵，若是都沒有，就會盡量根據柴舵的暗號，給同花色或同牌點的牌。
他們三人間肯定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暗號，在不知不覺間就能交換足夠的信息，確保柴舵能拿到最大的牌。
在變金花的場子裏，只要有一張聽牌在手，很容易就湊成喜牌的。
喂牌的人沒有白馬過林那麼高端的千術，而且在醉銷金的場子上，實木桌貼絨是粘死了的，很難在大庭廣衆下用出白馬過林這一招。
所以原林根據游龍附鳳和他們各自小動作判斷，他們必然使用了足下生蓮。
類似於葉底藏花手，不過一個用手一個用腳而已。
看底牌後發出暗號，同時將一張或兩張底牌藏入袖中，轉移至腳下，用足下生蓮和兩個喂牌手換牌，再用游龍附鳳將牌移回袖口，拿起唯一底牌時，袖裏乾坤重新換回底牌。
喂牌手不會游龍附鳳，就直接用各種小動作掩飾，拿回自己底牌。
由於周圍的人圍得密密麻麻，加上賭桌用實木板圍擋，離地不過一釐米高，他們利用了醉銷金的賭桌下方看不到這個漏洞，足下生蓮玩得飛起。
果然是專門研究過我的賭檔，能利用的全都利用上了。
原林不得不感慨千術世界無奇不有，你防護得再全面，人家還是能想出對策，甚至還利用了你的防護。
他們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出千了，而是一個局。
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未必是三個人分天下，而是看這個局裏，入局人和分家人有多少。
像這種十人臺，七人入局，三人分天下。
看起來大家都不認識，但實際上那三個人早就已經密議好，怎麼出千，用什麼暗號。
大家本以爲是公平競爭，輸贏憑天意，實際上那三個人卻互相透底，換牌，最後將大家的錢都贏了去，這就是三分天下局。
千術有云，一人出千，兩人成局，就是有兩個人，就可以做局了，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有人出千，有人打掩護。
就像竊術中，三隻手負責行竊，左右各有擋住別人視線的叫門簾，得手後往往不自己帶贓物走，而是交給傳手。
既然對方亮了招子，三分天下局已成，原林要做的，就是破局。
直接破局有兩種辦法，一是捉千，可人家三人成局，不是很好捉，他們完全可以說不小心掉了牌，足下生蓮，桌底乾坤，誰看到他們換牌了？
二就是發牌，牌官可以用發底張發二張等手法，來確保發給三人的牌都很差，拿不到聽牌不說，不管怎麼組合都湊不出大牌。
但牌官的手法讓原林不是很放心，這些都是積年的老千，任何疏忽都可能被人家發現破綻，反過來捉了賭場的千，這醉銷金的名聲就毀了。
甚至說不定對方就等着你這麼做呢。
不過沒關係，原林另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