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屬下點頭,正要退下。
朱高煦忽然一把又抓住了他,把他扯了回來:“等等,去軍營把王斌喊來,讓他去試探那小子的身份。”
王斌是軍營中的千戶,同樣更是朱高煦的親信,老爺子發動靖難之役時,王斌便一直追隨朱高煦。
他辦事穩妥,朱高煦放心。
“是,王爺,我這就去辦。”那屬下點頭哈腰,連忙退下。
“回來。”漢王突然又喊了一聲。
那個屬下連忙轉身:“王爺,還有什麼事嗎?”
朱高煦笑眯眯的從懷裏掏出一把金豆子,遞給屬下道:“去軍營的時候,記得打賞我那幫老兄弟,告訴他們,漢王不會餓着他們,以後當了皇帝也不會。”
“是。”那屬下接過金豆子,這才退下。
……
就在漢王朱高煦謀劃時,朱辰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打獵。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一日打獵收穫不錯。
直到黃昏了,朱辰才提着獵物回去,換成錢後,朱辰跑去書店買好四書五經,這纔打算回家慢慢研習。
科舉之路,任重道遠啊。
朱辰前腳剛回家,後腳小院子附近的一輛馬車就等不及了。
還是那輛普通的馬車,裏面坐着的還是一身紅袍的內閣輔臣楊士奇。
看見今日朱辰是一個人回來的,楊士奇頗爲歡喜,便打算下車去敲朱辰小院的門。
只是,還沒來得及下車,楊士奇就看見了一個身穿黑衣的人,正鬼鬼祟祟環顧四周,並朝着朱辰的小院走去。
那人手中拿着的刀,制式赫然與大明軍隊一樣。
“軍營的人,怎麼來這裏了?”
楊士奇何等聰明的人,幾乎在瞬間就反應過來,神色一變:“不好,是漢王的人。”
皇爺有十二親衛可供差遣,絕不可能調軍中之人進城,那麼就只有漢王了。
漢王常年跟隨皇爺征戰蒙元,軍營大部分都是他的老熟人和親信,他派人來這裏,就說明盯上太孫了。
楊士奇的手心,不由滲出了細密的汗水,他緊緊的望着前方,期盼着那個將士趕緊離開。
然而,那黑衣將士非但沒走,反而還提着刀走到了朱辰的小院門前,貓着腰往門縫裏看。
他手中的刀,蠢蠢欲動!
這一幕,盡收楊大人眼底。
楊士奇站在馬車上,親眼看着他提刀往裏面看,臉上的神情已經無比難看。
漢王的人盯着太孫的院子,這會發生什麼?這位大臣不敢想象。
倘若這人一旦看出太孫的身份,他必定痛下殺手。
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孫好不容易回來,要是還沒復出,就被漢王的人給幹掉,那太子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到那時,得而復失的太孫死了,不僅太子悲傷,只怕以皇爺的脾氣,要掀翻了整個應天府,大明都要顫三顫。
“楊大人,那人一直不走,現在該怎麼辦?”那位車伕眼見這一幕,也着急了起來。
“要不然我現在去報官?”
楊士奇搖了搖頭,迅速冷靜下來。
而其他衙門,在看清是漢王的人後,絕不會抓他,因爲那是惹禍上身。
忽然,楊士奇想起一人。
“速速去請應天府下轄上元縣知縣前來,他是永樂九年太子欽點的進士!”楊士奇沉聲道。
當時太子看了他的考卷,欽點他爲進士後,便讓他在上元縣磨練,那是絕對鐵桿的太子黨!
現在,也只有他手裏有兵了。
“快去,快去!”楊士奇喝道。
車伕也意識到十萬火急,當即便從馬車上卸下一匹馬,直接跨上去,狂奔上元而去。
楊士奇坐在馬車中觀看,面色鐵青,神色陰沉,事關太孫,就不是小事!
現在他就期盼,此人最好沒有發現太孫的身份,自己退去,就省得麻煩。
倘若他敢傷害太孫,楊士奇不惜拼着鬧個滿城風雨,也要阻止他的行爲,身爲當朝輔臣,他有這樣的權力。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那黑衣還貓着腰在那打探,試圖能看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例如皇爺爲什麼要接近這小子。
只不過,全程這小子都背對着他看書,導致他也只能枯燥的等着。
而也在這時,楊士奇的身後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有一中年快步而來,朝着楊士奇拱手。
“楊大人,我來了。”
楊士奇轉頭,果然看見上元知縣,他沉着的臉色和緩許多:“我家丁應該都把事情說與你聽了吧?”
上元知縣看向前方,小院門外還貓着個黑衣人,他冷笑一聲,語氣滿是憤恨:“太孫消失十一年,承蒙太子提拔,誰敢讓太子不痛快,我就讓他不痛快!”
“哪怕是漢王,我也願爲太子馬前卒,攪他個天翻地覆。”
“請楊大人放心,我帶了一百衙役趕來,此刻分散四周,敢有異動,那就立刻拿下。”
楊士奇滿意點頭,兩人就在一側盯着。
那貓着腰的黑衣人,終於等到了朱辰的異動。
朱辰把書放下,然後轉過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而也就在這一瞬間,王斌看清了那張臉。
頃刻間,黑衣人懵了,渾身一顫。
不管是鼻子還是嘴巴,那五官和神情,都與小時候的太孫如出一轍。
要知道,靖難之役時,是他親手……
“太孫?”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十一年前就該死了,他怎麼還活着?”
王斌簡直不敢相信,世間竟然有人與太孫長得如此相像,也或許他就是太孫!
再聯想到皇爺經常來找他,王斌忽然明白了,太孫沒死,這個人一定就是太孫。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否則漢王與皇位無緣。
“唰!”
他滿臉陰沉,緩緩抽刀,身上殺意凜然,直接推開了朱辰家的院門走了進去,又再度將院子門給關上。
看見他抽刀闖入,楊士奇和上元知縣神情瞬間森冷下來。
漢王的人終究還是發現太孫了,看來要魚死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