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全身無力,身體彷彿被一個重錘墜着,腦子裏的昏沉還在繼續。她對眼前的場景感到陌生,剛想把眼睛睜地更大些,額頭上就發來刺痛。
“嘶——”這刺痛瞬間讓她清醒不少,她動了動手指,嘗試握拳,伸手摸了摸額頭的傷。
可別傷了我的臉啊。
隨着指腹的撫摸,身體的知覺也回來大半,隨之而來的還有白天的尷尬回憶。
想到那糟老頭的油膩,和那數杯酒的味道,再加上自己狂嘔的場面。又是一陣反胃涌上胸前:“呃——”
她定是吐空了,什麼也嘔不出來,只是發出聲響。但多少是藉着那個力量坐了起來。
“姑娘,你醒了呀!你等着,我去叫醫生!”
醫生?日!醫生!
那是一個穿着病號服的阿姨,她剛從門外進來就看見楚秋撐着身子要嘔的樣子,着急忙慌的就衝出去找醫生。
“別——”楚秋嗓子沙啞,根本發不出聲。大媽也跑的飛快,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大媽你別去啊!楚秋急的想鑽到地板下面去。
她怎麼就光顧着回憶那個糟老頭子,而忘記了自己的危機處境了呢!
她,不僅直勾勾的對着十幾年的仇人發qing,還在逃跑的時候暈倒了!
楚秋感到眼前一黑,無盡的羞恥和不甘涌向她的腦袋,她恨不得暈倒那一下子撞狠點失憶算了!
安清晏要是感覺到了他熾熱的視線,豈不是要笑死?笑她不知好歹,笑她厚顏無恥,時隔十餘年竟然還喜歡他。
這些年她不是沒惦記過安清晏,但基本都是想要怎麼楚楚動人的出現在他面前然後狠狠讓他後悔。
結果倒是把自己的臉狠狠丟光了。
外面的腳步聲噔噔作響,楚秋想跑卻連起身都做不到,她乾脆地躲到被窩裏,試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醫生,醫生,這裏!”
病房的門被推開,楚秋蜷縮在被子裏。
等下,安清晏白天坐診的話,晚上總不能還值班吧?醫院也996的?應該不是他吧...。
楚秋這樣想着,擡出頭,一下就對上安清晏那雙丹鳳眼。
真好看。不對,真煩!
“你醒了?”安清晏直起身子,楚秋索性也不躲了,正大光明坐起身。“嗯。”
“怎麼樣,胃還痛的厲害嗎?有沒有腸鳴音?想吐嗎?是否有其他症狀。”安清晏一個勁的問,嘴裏吐出一個又一個專業名詞。
“我...咳...水。”楚秋剛要開口說‘你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嗓子就一陣尖銳的痛,她暖了暖喉嚨,討水喝。
安清晏四下看了看,突然想起來楚秋是從急診轉過來的,只有一個外套和手提包,哪來的生活用品,立刻說:“你等下啊。”他長腿一邁,就往外跑。
“喝溫的比較好,要慢慢來,一次喝太多水會加重腸胃負擔。”水是他從辦公室接來的。
楚秋接過那杯水,裏面還插着一隻小勺子,她疑惑地看向安清晏。喝水還用勺子的?
“用勺子的話方便控制用量,我也怕你燙着。”
安清晏這人,搞什麼名堂啊?他是醫生還是保姆?這醫院是海底撈旗下的嗎?
安清晏拉過旁邊一張凳子,坐在她身邊,楚秋壓制住震驚,看他熟練的坐着一系列動作,心裏直嘀咕:你怎麼還不走?
“已經給你做過血檢了,有一些細菌感染,另外就是酒精含量很高。你今天應該喝了不少酒吧。”安清晏說到這裏,皺起了眉頭,繼續說:“酒精對於胃黏膜的刺激程度隨度數增加而增高,你那個酒精含量肯定喝了不少。”
末了,他還補充道;“你本來就有腸胃病史,再加上過度飲酒,常年下來後果嚴重。”
腸胃病史?他怎麼知道的?哦...肯定是應成宇說的。
等等,不對,應成宇呢!我的看護呢!怎麼我一醒來就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着尷尬局面啊。
“應成宇呢?”楚秋直接打斷安清晏的話,男人的眉頭瞬間皺起,她還不忘補充一句:“就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小子。”
安清晏在心裏努了努嘴,怎麼一醒來就問他啊?但還是乖乖回答:“你住進來的突然,手續還沒齊全,他還沒拿到陪護資格。”
楚秋點了下頭,瞭然的回了句:“哦。”
“你舒服點了的話,我需要問你些問題。今兒下午連診斷都沒有,你就暈過去了,我還...”
“你問就是了。”快住嘴吧,可別提今下午了。楚秋心裏這麼嘀咕着。
“腸胃病史多久了?”
“約莫,十年了吧。成年開始的。”楚秋眨巴下眼,心裏估算着。
安清晏的不滿和擔憂更甚幾分。十年…
這十年,你怎麼不照顧好自己呢?再見你,竟是醫院裏...
“之前有得出什麼診斷嗎?”
“嗯...叫慢性淺表性胃炎來着?還有急性腸炎。”楚秋不以爲然。
安清晏鬆口氣。都不是大病,只要好好休養,以後注意就能避免復發。那,她有能照顧她的人嗎...
“我知道了,並不是什麼大礙,明天需要做具體的檢查再確定下病因,今天給你吊了鹽水補充下電解質,以及止吐消炎的藥物。”
“嗯。”
“個人信息,也需要詢問。住院需要。”
“你問,我就不自己填了,手沒勁。”
“姓名性別年齡就不問了,現住址是?”安清晏一邊聽着,一邊利落的記錄。
看着這個地址,默默算着離自己家的距離。雖然是另一個區,但是也有直達的地鐵,自己怎就沒早點遇見她呢...
“聯繫電話。”
好的,我背下了。
“過往病史和過敏藥物。”
“現在是否有孕?”
楚秋正在喝水,聽到這問題瞬間嗆了一下,發出幾聲輕咳。“我還是單身呢!”她眉毛橫起,抱怨着。
安清晏又七七八八問了些什麼,他盡力壓制着手的顫抖,維持一如既往的鎮定。
他不能被人看出自己正因‘濫用職權’而做賊心虛,他安撫自己這只是個例外,但仍然爲楚秋單身這個消息雀躍不已。
“好的,差不多就這些問題。另外,你太輕了,體質可能有些虛弱。”安清晏雖不捨,但也不能久留,卻被楚秋面色僵硬的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