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說什麼？”金萊一個挑眉，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這明明應該是針對她的審判，卻不見她有絲毫的畏懼。
公司裏站在絕對實力頂端的兩個女人，互相盯着彼此，那眼神裏充滿了複雜。
對在場的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場爭鋒對決。他們喜悅於許久未歸的楚總仍然充滿鋒芒，好事地看着那不近人情又高傲的金萊被審判。但同時，那並非壓倒性地優勢和金萊眼中地自信又叫他們感到楚總似乎不如表面那樣勝券在握。
“如果你無話可說，那就是承認這些事實。”
楚秋說着，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封文書，那是認罪狀般的存在。
衆人無不凝神屏氣，他們既期待事情的發展，又害怕那無邊蔓延的冰爽連累了自己。
楚秋心裏也無十足的把握，儘管一項項證據確鑿瞞住了所有人，但她和對面的金萊清楚這些證據究竟是以怎樣不光明的手段得來的。
她拿過胸前彆着的鋼筆，用指尖夾穩以下棋時落子般的姿態擺到那文書上，她身體前傾，眼睛輕微上擺，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氣勢不落分毫。“籤個字吧，金萊。”
金萊一聲嗤笑，她目光流轉在對面每一個人的身上，衆人的膽顫與暗喜，楚秋的銳利和氣勢，還有李榮盛虛僞外表下隱藏的笑...
這公司還真是沒勁。
金萊沒再多語，飄逸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嗎？”
“謝謝你的配合。”楚秋攬過桌面上那些文件，整理好邊角，然後說道。“金小姐，我們對你做出的處分是革職。你是否有什麼要申訴的？”
“申訴？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憑這幾項罪名，你們應該可以報警抓我了吧？現在只是對我革職，咱們公司還真是良心企業。”金萊的譏諷就像一道道冰峯，讓本就岌岌可危的中層領導們更加膽寒。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自己做了這樣出格的事竟然還說這麼大言不慚的話？
衆人無不以略帶仇視的目光看向那個桌子對面，揹着光，充滿着戾氣的女人。
沒有人會同情金萊，但她也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金萊微微低了頭，然後只是提了提眼尾，慵懶中不乏不屑，讓人看了心上發毛的同時不敢輕舉妄動。
楚秋不語。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這段時間，我玩的很開心。”
金萊提着包，向門外走去。
“你這個月的工資我們會如常發放，感謝你這半月來工作的盡心。”
聽着楚秋清亮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金萊先是一頓，而後頭也不回地留下一句。
“姐不稀罕。”
金萊走後不久，楚秋遣散各位中層回去工作，她演完了一場虛僞的大戲，此刻只覺筋疲力盡。
“你這下滿意了？”她用有些疲憊的聲音問道身旁喜不自勝的李榮盛。
“滿意，滿意。”李榮盛的笑容堆滿了整個臉，喜悅的聲音止不住道：“不愧是咱們楚總，明明是給人下了套，也能這麼從容不迫、氣宇非凡啊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因爲他的笑聲還是因爲他口中的話，楚秋覺得自己二道深處隱約傳來一陣痛。
“這怎麼能叫噁心呢？這是誇獎啊！要是靠我自己，這公司就要改姓金咯。幸虧是...”
楚秋一個斜眼過去示意他閉嘴，儘管會議室的門閉得很緊，她也不希望再生出額外的事端。
“你的公司還真是容易改姓。”
李榮盛摸了摸頭，不知廉恥地說。“是現在的女人都太厲害了。”
楚秋不想再繼續和他說無謂的廢話，李榮盛這些年真是越發庸俗無賴，遠沒有了十幾年前還算上進且正常人的模樣。
“接下來要怎麼辦？我辭職？”
“不不不，你還不能走。”李榮盛搖着頭，一下湊到了楚秋的椅子旁邊像只哈巴狗。
“你要做什麼？”楚秋有些嫌棄的把椅子往後退了退。
“金萊是趕走了，但是趙總那邊...”李榮盛艱澀的表情裏藏着畏懼，不知道還以爲他一直以來受了多大的欺凌。
楚秋一下就憑多年的認知知道李榮盛心裏的小算盤。“你要我自己到趙萬金面前給他出口氣是嗎？”
李榮盛剛剛還擰巴的眉目瞬間舒展，他又笑了起來。“咱們是一個集體，你也不希望趙總把盛怒發到全公司身上吧？這個時候，得有個人承擔起這個重任...”
楚秋聽着李榮盛的規劃，目光逐漸有些模糊，可能是太累了吧。
“我知道了，然後呢。”
“等趙總火氣發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辭職了。咱們說的話，我也對你一一兌現。這流程安排的，不錯吧？”
李榮盛笑的很得意，彷彿是給了楚秋什麼重大的優惠一般。
楚秋看着李榮盛蹲在自己的椅子邊搓着手的模樣，不知怎的一下就想到了剩下時在剩菜剩飯旁駐足搓手的綠頭蒼蠅，她感到幾絲反胃的意味。
剛剛金萊，應該也是這個感覺吧？
楚秋忽的對那個比她更年輕，更鋒銳，更聰慧的女人，生出幾分憐憫之情。
每次見趙萬金，楚秋都能有不一樣的心情。
從狐疑，到反胃，再到現在隨他去的心境，楚秋很難說自己是被同化了還是放棄掙扎了。
不過無所謂，這估計是最後一次了。
“趙總給我打電話的語氣，似乎不太好...”李榮盛有些顫顫巍巍地說着這句話。
楚秋心裏想，能好就怪了。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金萊和趙萬金的關係不一般了，還當着公司高層的面給人家了個下馬威，趙萬金能對李榮盛有好臉色嗎？
“他不會把我公司給弄倒閉吧。”李榮盛看着窗外，臉上寫滿了擔憂。
楚秋嘆一聲氣，她本來只想靜靜，但再不說話李榮盛估計會說個沒完。
“不會的，我會把責任背到自己身上，跟公司沒關係。”
李榮盛聽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上也慰藉了不少的樣子，他開始低頭看手機。
“應成宇三天後就回來。到時候他的職位就是執行總裁，這個安排，你滿意吧？”
“嗯。他做得了。”
“那三天後...”李榮盛小心謹慎地試探着問道。
“快過年了，我打算回老家待一段時間。”楚秋揉着太陽穴，頭也不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