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收……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魔主盤膝坐下,雙手結印出一個花印,強行將時花再生術收起。

    隨着時花再生術生起,半空中飄着的衆多盛開的曼陀羅花與百花全部黯淡下來,沒入他的體內。

    連同花香也在一眨眼間全部消失。

    魔主身子一歪,差點栽倒。

    強行使用時花再生術,又強行收納回去,讓他功力耗損嚴重,實力也跌了將近一階。

    不過好在他在一盞茶的最後關頭收起了時花再生術,勉強保住性命。

    魔主強撐着笑容,哽咽道,“你看,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

    “以後……不可以再使用時花再生術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不會再使用了。”

    “我沒在你身邊,你也不可以使用。”

    “好……”

    魔主低頭,將眼角的淚水拭乾。

    他跟夜景寒都想帶着顧初暖出去尋找神醫。

    顧初暖搖搖頭,眷戀般的望着夜景寒,似乎想將夜景寒永遠烙入靈魂深處。

    “沒用的,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傷,我比誰都清楚。”

    “小夜夜……你……你怎麼又來了。”

    “因爲你在這裏。”

    夜景寒用下巴摩擦着她的秀髮。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他也知道顧初暖……怕是救不回來了。

    “傷口……疼嗎?”

    顧初暖渙散的眸子落在他的心口上。

    那裏,她捅了一刀。

    卻比捅她自己還讓她來得心痛。

    “不疼,那是你留給我的愛,我怎麼會疼。你這個傻女人,你怎麼那麼傻,我們是夫妻,有困難要一起面對,可你有了困難,卻只想着推開我。”

    可笑的是。

    他之前居然還相信她那些絕情的話。

    還相信他們就是真正的兄妹。

    顧初暖越是這樣,夜景寒的心裏越痛。

    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陪着她的永遠不是他。

    他也沒能替她做些什麼。

    “對不起……”

    她對不起他,她一次次的傷害他,欺騙他,可他還是相信她,不顧身體的重傷,重返玉族,重返煉丹爐……

    “傻瓜,夫妻之間哪有什麼對不起。你不是喜歡看美景嗎,等你好了,我帶你看遍天下美景,我親手做你喜歡喫的鮮花餅給你喫。”

    “好……”

    顧初暖嘴角上揚,那抹渙散的眼神出現了一縷神采。

    這種神采是在別人身上看不到的。

    魔主既心酸又心痛。

    顧初暖不說,可他知道,顧初暖的心裏是有夜景寒的。

    “小夜夜,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除非你好起來,否則我什麼都不會答應你的。”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你若死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必生死相隨。”

    顧初暖眼眶一紅,說出一句讓夜景寒心酸無比的話。

    “你若殉情,黃泉之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阿暖……”

    “我要你替我守護玉族,守護夜國,因爲我纔是夜國……真正的公主。”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

    顧初暖最後這句話,無疑是不許夜景寒殉情。

    因爲玉族不需要他的守護。

    夜國也不需要他的守護。

    夜景寒強忍淚水,雙手握得咯吱咯吱響。

    顧初暖將視線投向大長老,她不斷粗喘着,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大長老,我如今最放不下的,除了夜景寒跟阿莫外,就是肖雨軒了,我……愧對他,求你……替我……好好保護肖雨軒。”

    “是……族長放心,玉族哪怕只剩下一人,也會拼盡全力保護好肖公子的。”

    站在屋外隱蔽處的肖雨軒身子不由一顫。

    他將手放在嘴裏拼命咬着,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

    那雙手被他自己咬得鮮血淋漓,依然不知。

    肖雨軒是複雜的,也是難過的。

    他埋怨顧初暖在掠影跟他之間,選擇了掠影。

    他最無助,最彷徨,最痛苦的時候,她離開了他,站在他的對立面。

    那一夜,他與顧初暖一刀兩斷,發誓從此再見是敵非友……

    可……

    當知道她有危險,他還是不放心,鬼使神差般偷偷跑到玉族,卻不曾想看到她自挖心頭血獻祭。

    他有恨。

    有埋怨。

    然而聽到她臨死前的話,過往美好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涌入他的腦誨。

    這一瞬間,他的怨,他的恨少了許多許多。

    他想出去跟她相認,想告訴她,他並沒有那麼恨她……

    可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麼也邁不出去,只能偷偷躲在門邊捂着嘴巴哭泣。

    爲什麼……

    爲什麼老天這麼愛捉弄人……

    爲什麼他至親至近的人,一個個都要離他而去……

    “轟……”

    好不容易凝聚成一體的龍珠忽然散開,紛紛掉入煉丹爐內。

    玉族等人不由臉色大變。

    不是說只要族長的心頭血,龍珠就可以融合了嗎?

    爲什麼龍珠又散開了?

    難道族長的心頭血也沒用?

    如此一來,族長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誰都無法接受這個後果。

    六長老歇斯底里的痛哭。

    “不,這不可能,龍珠不可能融合不了。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老天爺,你玩了我們玉族千百年,還要玩我們到什麼時候………”

    “我早就說過,就算族長自挖心頭血獻祭,龍珠也不一定能夠融合得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開血咒……根本沒有辦法的……這下好了,族長又跟青宗主一樣,白白犧牲了……”

    “造孽啊,天要亡我玉族啊……”

    就連夜景寒與魔主等人也是又氣又怒,恨不得把整個煉丹爐都給砸了。

    唯有顧初暖恍然大悟。

    用她的心頭血,血量不夠。

    想要融合龍珠,需要她整顆心臟。

    唯有整顆心臟投入煉丹爐,龍珠纔有可能融合。

    她的血與煉丹爐相連,煉丹爐裏的一切她都能感應得到。

    她相信……

    她的心投入爐裏是可以融合龍珠的。

    臨死前,顧初暖還有一個人放不下,那就是溫少宜。

    可溫少宜徹底跟玉族對立了,她不好去說什麼。

    顧初暖眷戀的望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尤其是司莫飛與夜景寒。

    苦澀一笑,“小夜夜,阿莫,永別了……”

    一句永別,她集中最後的力氣,將匕首再次狠狠刺出,最後挖出整顆心臟,投入爐火中。

    “噗……”顧初暖一口血吐出,隨着心臟挖出,呼吸驟然停止。

    “不……”

    “啊……”

    魔主與夜景寒全瘋了,不斷搖着顧初暖的身體,想將她搖醒。

    可那個鬼靈精怪,風華絕代的女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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