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安之素心疼的跑了過去：“外婆，您別怕，我在呢，我在這兒呢。”
聽到聲音的外婆朝她看了過來，但很快就抽了一個枕頭砸了過來：“別過來，你不是我們家之素。”
外婆的眼神非常警惕，又非常的陌生。
安之素被砸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被趕過來的葉瀾成及時扶住了腰，將她攬進了懷裏護着。
“你們都是什麼人，你們把我的之素弄哪兒去了？我的之素才那麼小，離開我身邊，她會被欺負的。葉麗姝和安聽暖母女那麼壞，她們會欺負我的之素的。”外婆瞪着後面來的劉教授，毅然一副護犢子的語氣。
劉教授顯然經驗豐富，臉上的笑意不減，開口道：“老太太，你外孫女不就在這裏嗎，你又睡覺睡糊塗了，你家外孫女都長大了。你再仔細看看，看看是不是你外孫女，跟你長的多像啊。”
他的話很溫和，又帶着安撫性。外婆緊張和警惕的情緒慢慢的鬆懈了下來，然後仔細的看着安之素。
“外婆……”安之素小聲的喊着她，帶着她特有的撒嬌。
外婆混沌的眼睛被她這一聲喊的明朗了起來：“之素，之素寶貝……真的是你。”
安之素一聽外婆認出了她，才趕緊又走了上去：“外婆……”
“寶貝。”外婆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外婆的心肝寶貝，你咋都長這麼大了，外婆怎麼都不知道你長這麼大了。”
“外婆，您是睡覺睡迷糊了，別怕，我在呢。您再好好睡一覺，睡醒就想起來了。”安之素也學着劉教授的語氣，安撫着外婆的情緒。
葉瀾成撿起地上的枕頭，拍乾淨了給安之素遞過去。
安之素接過放到外婆身後：“外婆乖，我們睡一覺好不好？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着您。”
外婆拉着安之素的手躺下，不安心的囑咐說道：“之素，你就在外婆身邊待着，外婆保護你。你別回安家，她們會欺負你。外婆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你爸不是個好東西，他對不起你們母女倆，我都知道了。”
安之素聽到後面的話，神色頓時一僵。
外婆這話什麼意思，她知道什麼了？
安之素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了起來，她用力握了下外婆的手，聲音問的有些急切：“外婆，你知道什麼了？”
外婆已經有些渾渾噩噩的了，半閉着眼睛，不過卻還能夠回答安之素的問題：“我知道了，是你爸對不起你媽，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葉麗姝是他養的情婦，安聽暖是他的親女兒。他騙了你媽媽，也騙了我。之素，你別回去，她們會欺負你，你在外婆這裏，外婆保護你，保護你……”
說着說着外婆就睡着了，好像剛纔只是做了一個夢，夢累了，她又繼續昏睡了過去。
而這些話於安之素而言就如晴天霹靂，她僵在那裏，巴掌大的臉蛋上已經是陰雲密佈，一隻拳頭緊緊的握着，彷彿下一秒就能暴走。
外婆怎麼會知道那些事的？
當年她爸爸出軌葉麗姝，葉麗姝給他生下一個私生女的事，從始至終都是瞞着外婆的。她根本不知道這些醜陋的事，尤其是在她媽媽去世，她爸爸很快就娶了葉麗姝之後，安之素更是不敢把真相告訴外婆。
而她爸爸自知有虧外婆，更不會說這些事。
那麼外婆她到底是從誰口中得知的，這事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一個祕密。哪怕是現在，也沒人去認真挖過那些事，都還以爲安聽暖是葉麗姝帶到安家的孩子。
安之素記得外婆的身體一向很硬朗，雖然媽媽去世之後，她遭受了打擊，身體不如以前了。但依舊是健康的狀態，沒有一點得老年癡呆的跡象。
但偏偏那一年，外婆就沒有原因的得了老年癡呆。因爲是常見病，醫生也沒有辦法。安之素便沒有往深了去想，現在再一回想，會不會是外婆在知道了爸爸和葉麗姝的事之後，受了刺激才變成這樣的。
安之素細思極恐，後背挺的更加僵硬了，她忽然問道劉教授：“劉教授，如果一個人在受了強烈的刺激之下，會不會激發突發性老年癡呆症？”
劉教授被問的一愣，好一會才專業的回答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老年癡呆症從某方面來說，也屬於一種心理性精神疾病。老年人本身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精神抗壓能力都會隨着身體的衰弱而衰弱。在強大的刺激之下，很容易引發突發性心臟病，突發性腦溢血，突發性老年癡呆症等等疾病。”
得到了劉教授專業的答案，安之素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雲密佈，粉拳再次握緊了起來。
“劉教授，那你縱觀外婆這些年的病情來看，外婆屬於突發性老年癡呆症的機率有多少？”葉瀾成並不知道安之素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直覺一定有原因，所以也是多問了一句。
劉教授這會思考的時間久了一些，過了好半響纔敢下結論道：“老太太這些年的病情反反覆覆，時好時壞。有時候頭腦很清楚，有時候又很混沌，從這點上來看，很符合突發性老年癡呆的症狀。
通常這類病人，與慢性老年癡呆症不同。它沒有任何積累和徵兆，在受了刺激之後突然腦子不好用了。所以隨着時間的推移，刺激源的影響漸漸減少之後，病人的腦子會漸漸清醒過來。
一般來說，這類病人，我們定義爲暫時性老年癡呆，治癒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葉少，葉夫人，這是一個好消息。老太太的病，逐漸就會好轉了。”
這是之前劉教授沒有考慮到的情況，他以爲老太太是慢性老年癡呆症，先前有一定的癡呆徵兆，最後得老年癡呆是一個必然性的結果。
可是安之素那麼一問，他就又重新回憶了下老太太的病例，這才做了新的結論。老太太很有可能就是突發性老年癡呆症，現在六年過去了，刺激源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小，她才比以前越來越清醒了。
只是這個好消息非但沒讓安之素感到開心，反而讓她的心底生出了一陣陣寒意。
她在想，是誰把那件事告訴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