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事,田韶突然覺得肚子裏仿若有一團烈火在燃燒。這感覺很快蔓延到了全身,讓她整個人都不由蜷縮起來。

    三丫端了兩個碗進來,看到她這樣急得不行:“大姐,大姐你怎麼了?”

    “餓。”

    “那你趕緊喫飯。”“大姐,我餵你吧!”

    一碗紅薯飯跟兩個雞蛋喫下去,田韶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以前聽爺爺奶奶講他們捱餓時的痛苦她都沒當回事。現在自己親身經歷了一番才知道這滋味太難受了。

    三丫端着碗道:“姐,現在好點了嗎?”

    沒等田韶開口,突然從外頭衝進來一個人。看到空了的碗,四丫哭了起來:“大姐,你怎麼將雞蛋都喫光了?”

    這話說得好像她將食物都偷吃了一般,田韶蹙着眉頭,可擡頭看到四丫卻是無語至極。

    她有大丫的記憶知道四丫不愛衛生,但卻沒想到竟邋遢成這樣。頭髮亂得跟雞窩似的、臉黑一塊白一塊、衣服上都是泥灰髒得沒法看。不誇張地說,乞丐都比她乾淨了。

    田韶有大丫的記憶,同時也將她的情感都繼承了。她皺着眉頭說道:“髒成這樣你也不覺得難受,趕緊去洗幹了。”

    說話的口吻,很有大姐的範兒。

    雞蛋喫沒了還被嫌棄,四丫鬱悶地出去了。

    三丫坐在牀邊,輕聲說道:“大姐,史家確實不是個好去處,但你不想嫁可以直接跟爹孃說爲何要投河自盡?大姐,娘剛纔聽到這消息嚇得暈過去了。”

    田韶想起來,剛纔李桂花確實有說她投河自盡,只是因爲史家的事讓她很憤怒就沒多問:“誰跟你說我投河自盡?”

    三丫沒想那麼多,說道:“是念秋姐說的。她說看到你投河,很不巧的是靈靈姐正好不小心落水了。她不能同時救兩人,就選了離河邊近的靈靈姐。等她將靈靈姐救上岸再想回去救你時,你已經自己游上岸,不過一上岸就昏迷了。”

    田韶聽完後忍不住爆了粗口:“她放*屁。”

    這個彭念秋也是田家村的姑娘,只是兩人沒什麼交集。田韶沒想到這個彭念秋小小年齡竟如此惡毒,搶了大丫救人的功勞還污衊她投河自盡。

    三丫沒多想,只一臉驚喜地問道:“大姐,我就知道你不會想不開的。大姐,你是跟靈靈姐一樣不小心掉進河裏的,對吧?”

    田韶沒接她的話,而是詢問道:“這事你怎麼知道的?”

    三丫見她不解釋,情緒低落地說道:“姐,這事咱全村人都知道了。大姐,等你明兒個上工一定要跟村裏人解釋,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罵爹孃了。”

    “罵爹孃什麼了?”通過剛纔的接觸,她是認下了田大林這個爹的。

    三丫很難受,聲音都變輕了:“她們罵爹孃爲了彩禮逼得你投河自盡,是壞*份子。大姐,真相明明不是這樣的,我解釋了她們還說我傻。我纔不傻,是他們冤枉爹孃。”

    雖娘脾氣不好總罵人,但也只有做錯事纔會動手打她們,並且有什麼好喫的也都先緊着她們。不像隔壁家的小草,不僅每天要挨打受罵還總喫不飽,家裏有肉也沾不上一口。

    田韶摸了下她的頭,問道:“田靈靈家怎麼說?”

    三丫搖頭說道:“靈靈姐被送去了縣城的醫院,現在還沒回來。大姐,你不是投河自盡的,對嗎?”

    這姑娘這事想要得到確切的答覆了。

    田韶想也不想就道:“自然不是了。三丫,你剛說全村人都知道了,這意思是大家都相信彭念秋的話了?”

    “對呀,大家都相信是念秋姐救的人。大姐,咱現在就去跟大家解釋。”說完這話,三丫去拉她袖子。

    聽村裏的人那麼說田大林跟李桂花,三丫心裏難受,想早些給他們洗清冤屈。有隔壁小草襯托着,在三丫心裏田大林夫妻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孃。

    田瑤卻沒如她的意思,拂開她的手道:“這事不着急,等田靈靈回來後再說。”

    “大姐,你是不是還生爹孃的氣?大姐,爹孃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們好不好?”

    倒沒想到沉默寡言的三丫還是個孝順寶寶。田韶解釋道:“不是大姐不願解釋,而是我現在去跟大家說不是投河,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說她是失足掉水裏,大家只會認爲她爲保全田大林跟李桂花的名聲說謊。而要證實她是救人,必須得當事人在場。現在田靈靈還在縣城,去她家也無用。

    三丫有些着急了,問道:“那怎麼辦啊,就由着他們這樣污衊爹孃?”

    田韶搖頭道:“自然不是。你彆着急了,這事兩天之內就會解決。”

    只要田靈靈回來告知大家救人的是田大丫,這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兩天還是等得起的,三丫一口應下。

    一直躺牀上也難受,田韶也出了屋。雖然知道這屋子很破,但看了還是很震撼。房子低矮粗糙,牆上的泥巴都脫落了許多,白一塊灰一塊,像一隻醜陋的巨獸。

    可就是這醜陋的巨獸,也是田大林跟李桂花夫妻兩人一點一點給建起來的。聽原身的外婆說,兩人爲蓋這房子都累得脫形。

    想着夫妻兩人爲了能讓一家子喫飽日夜操勞,田韶對李桂花的那點芥蒂也消散了。

    洗手的時候田韶將頭伸到水面上,看着倒影她驚呆了,柳葉眉,杏核眼,瓜子臉,挺翹的鼻樑。

    三丫看着她對着木盆發呆,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大姐、大姐你怎麼了?”

    田韶回過神來,笑着說道:“沒事。”

    她之前還奇怪,爲什麼老se批願意出那麼多彩禮還用工作來騙田大林夫妻。現在她明白了,這姑娘也就因爲常年在外勞作皮膚曬得黑了,又因家貧氣色不好,加上額頭前留着長劉海,所以樣貌不顯。可只要營養跟上再捂白了絕對是個大美人,以後條件好了再精心打扮下絕不輸那些女明星。

    田韶鬱結的心情一掃而光。上輩子她長相只能算清秀,別提多羨慕那些美人了,現在這個缺憾給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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