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韶讓馬冬香查看她身上的傷。雖然臉黝黑,但身上跟胳膊上皮膚還是比較白的,所以那青色的印記也特別的明顯。

    田靈靈紅着臉道:“大丫,對不起啊,我昨日是真的不記得誰救了我。”

    田韶沒說不怪罪,只是道:“彭念秋那麼瘦弱,你們就沒懷疑她根本救不你?”

    因爲彭大頭與張曉娥重男輕女,家裏有什麼好喫的都是緊着兩個兒子,至於三個女兒每天從早幹到晚還喫不飽飯。也是有這些人家做對照,三丫才覺得自己很幸運。

    田靈靈想着身材單薄的彭念秋,沒有說話。

    再回到堂屋,四丫已經端起碗筷愉快地吃了起來。不過見田韶時,她強壯鎮定地說道:“大姐,你也來喫吧!”

    這可是肉啊,上次喫肉還是端午的時候。

    都已經上桌了再打罵也沒意義,而且在別人家教訓孩子也不好。田韶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喫吧,我還不餓等事情解決了回家喫。”

    “好。”

    四丫嗯了一聲又塞了一塊肉到嘴裏。嗚嗚,肉太好吃了。

    等田春他們喫完了飯,田大嫂才帶着彭念秋來了。這姑娘面黃肌瘦,頭髮也枯黃,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她進屋,就哭着說道:“大丫姐,靈靈姐姐分明是我救的,你怎麼能說是你救的?大丫姐,你怎麼能這樣呢?”

    馬冬香問道:“你說靈靈是你救的?那你說下救人的過程。”

    彭念秋擦了眼淚道:“我昨日摘好了野菜去河裏洗,正巧看到靈靈姐在水裏喊救命。我跳下水就去救,靈靈姐當時嚇着了,一直拽着我不放手,我沒辦法只能將她打暈。”

    “打在哪兒?”

    “後腦勺。”

    馬冬香跟田春夫妻同時皺起了眉頭。。

    田建業當即叫嚷了起來,說道:“念秋說得跟你一樣,田大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田韶看她描述的跟自己幾乎一樣,不由看向田大嫂:“彭念秋家離這兒幾步遠,爲何你花了半個小時纔回來?”

    田大嫂沒提防田韶突然問起自己,嚇了一大跳,她強笑道:“念秋、念秋她剛纔沒在家,我等了好一會纔等到。”

    田韶看她這心虛的樣子就知道她說謊了。前有田建業現在又有田大嫂,她對這一家子反感到了極點。不過,這也堅定她要好處的決心。

    四丫摸着後腦勺說道:“不對呀?你之前跟村裏人說,你看到我大姐投河自盡,正巧靈靈姐又不小心落水;現在又說是去河邊時就看到靈靈姐在水裏掙扎求救。你這話怎麼前後不一致。”

    田韶頗爲意外地看了一眼四丫,這丫頭也是個機靈的。

    彭念秋有些着急,哭着說道:“真的是我救了靈靈姐。大丫姐,你不能因爲我娘打了二丫跟四丫,就說是你救的靈靈姐啊!”

    不等衆人開口,彭念秋又舉起手道:“你們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發誓的。若我有半句假話,就讓我被雷劈死。”

    田春跟馬冬香一時拿不定主意。

    田建業卻是信了彭念秋,若是冒名頂替的絕對不敢發這樣的毒誓:“田大丫,你還有什麼話說?有能耐你也發毒誓。”

    田韶頓覺好笑,說道:“發個毒誓就是她救的人。照你這麼想,那殺人犯壞分子發個毒誓大家都相信他是好人,那還要經查跟監獄做什麼?”

    接二連三被嘲諷,田建業也怒了:“事到如今你竟還狡辯,你真是無藥可救。”

    田韶不看這個智障,而是看向彭念秋道:“這麼說你會游泳了?”

    現在雖不像古代那樣男女七歲不同席,但對女人的要求也很苛刻。比如說不能穿露胳膊腿的衣服,不然就是有傷風化;比如說大姑娘不能跟異性走得太近,不然就是不檢點不自愛。所以,哪怕她們村子就坐落在河邊,會游泳的姑娘也很少。一是因爲重男輕女,小姑娘都有忙不完的活;二是姑娘稍微大了大人不准許再下水了。

    彭念秋點頭輕聲說道:“我會,二水哥教的。”

    田韶點點頭道,轉頭與田春說道:“春伯,我剛說了她沒那麼大力氣救得了靈靈。所以要證實誰救人誰說謊很容易,讓她下水再救一次人就好。”

    田靈靈尖叫一聲道:“不要,我不要下水。”

    因爲昨日受了巨大的驚嚇,她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現在看到那條河都害怕,所以打死她都不要再下水了。

    馬冬香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趕緊走過去抱着她道:“不下水,咱不下水。”

    田韶覺得這事很容易解決:“可以在村裏找個跟靈靈姐體重差不多並且不會游泳的大孩子。我相信只要田春伯你們願意給點東西,會有人願意的。”

    田春沒有反對,只是說道:“若是念秋將人救上來了呢?”

    其實在心裏他已經認定是田韶救的女兒,只是現在有爭議必須拿出證據來纔行。

    田韶說道:“若是按照我說的去做,她將人從昨日那地方將人救出來,那我以後在不說田靈靈是我救的這話。”

    田建業氣呼呼地說道:“不行,若這樣太便宜你了?”

    他是打心底相信彭念秋,所以也就有了這話。

    田韶好笑道:“那你想要怎麼樣?”

    田建業冷着臉道:“我要你給念秋下跪道歉,並且以後見到我們繞路走。”

    “你對我態度如此惡劣,若證實是她騙人,你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並且以後見了我都得繞路走。”對這種腦殘,她從不客氣。

    田春呵斥道:“建業,你在這兒胡咧咧什麼,趕緊去將你大伯請來。”

    以前就知道兒子性子有些跳脫,卻沒想到這般沉不住氣。不行,再去念大學之前還是得磨鍊磨鍊,不然就這性子怕是要喫大虧。

    田韶知道他這是在護着田建業,沒再繼續說。原本以爲這事很快就能解決,卻沒想到出現這麼多變數。嗯,就挺有意思的。都說田春一家子都是聰明人,聰不聰明的她不知道,但這卻看出來這一家子各有各的心思。現在還能維持表面的太平,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這一家子也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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