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魁站在紡織廠對面，指着大門旁邊掛着的牌匾問道：“姐，這上面寫的什麼？”
田韶說道：“永寧紡織廠。三魁，等農閒的時候你出來住我家，讓三丫教你認字。不然以後要出遠門，你連坐車都得問人。”
大部分都比較樸實，詢問他們都會好心告知；可也有一些心性惡毒的人故意指其他的車，然後讓你坐錯車。她老家有兩個親戚就被人騙過，以致他們說城裏人都很壞，其實那些人未必是城裏人。
“我出什麼遠門啊？就是縣城我都是頭次來。”
田韶也沒嘲笑他，現在有幾個人能預料到國家未來三十年的發展日新月異，經濟的增長讓許多國家直呼奇蹟：“識字百利無害。好了，咱們先辦正事。”
這事也不着急，等她考進了紡織廠在家裏有了話語權，到時候再說這事也不着急。也是李大舅幫襯家裏良多，所以田韶想拉這個表弟一把。
“辦什麼正事？”
“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穿過馬路到了紡織廠門口。田韶正準備走上前去詢問門衛，被一個穿着藍色襯衫黑色長褲的青年男子給叫住了：“你們幹什麼呢？”
等兩人轉身這男子上下打量着姐弟兩人，那審視的目光讓田韶很不高興。
因爲不知道男子的身份，田韶心頭惱火也不敢表現出來，她笑着說道：“我們聽說紡織廠招會計，所以就來報名。”
男子看着田韶打滿補丁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滿是嘲諷：“你想來我們紡織廠報名做會計？你認字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紀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不過田韶注意到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走到跟前，男子問道：“蔣會計，這兩人是你親戚嗎？”
蔣會計不屑，他可沒有這樣的窮親戚：“不是，我看他們在廠門口偷偷摸摸的不懷好意，就將他們叫住盤問。”
田韶氣炸了，污衊人的話張嘴就來，絕不是什麼好鳥：“我跟我弟正大光明來到這兒，你憑什麼就說我們偷偷摸摸不懷好意？我告訴你，我家五代貧農，可再窮我們也沒拿過別家一針一線。今日若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去找你們領導，你們領導不管我就去找廠長。”
蔣文成看她鄉下人，覺得嚇唬一頓話都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牙尖嘴利：“你說你是來報名的？爲何不直接進廠來報名，而是站在大門外徘徊半天？”
田韶嗤笑道：“你說我們在門口徘徊半天，這麼說你盯了我們半天了？現在也才八點上下，早晨八點鐘該是上班的高峯期。你的意思是保安跟門衛大家以及上班的人都是瞎子，都看不見我們姐弟兩人，只你一個管事的。”
紡織廠的門衛看着田韶。這丫頭看着一臉稚氣，沒想到膽子還挺大的：“你說你們家五代貧農，可是有證據？”
蔣文成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一個鄉下村姑竟敢來報我們廠的會計，你識字嗎？你會做賬嗎……”
田韶看出門衛也不待見這姓蔣的，可見這人在廠裏的人緣了，她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質問道：“領袖他老人家都說，沒有調查求證就沒有發言權。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就說我不認字不會做賬。我還就告訴你，我不僅識的字比你還多，做的賬也絕對比你好。”
也就是這種國有企業了，若是在她們事務所這樣的智障連門都進不來。
蔣會計差點跳起來：“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
見他還要再說，男子趕緊道：“蔣會計，馬上就到上班時間了你還是趕緊去辦公室，若是晚了何科長找你有事，見不到你人可就不好了。”
蔣會計擡起手看了下手腕的表一眼，然後就顧不上田韶姐弟兩人，趕緊騎着自行車進了廠區。
男子看着田韶，笑着道：“姑娘，這是財務科的蔣會計，他可是大學生。你竟敢說識的字比他多，賬比他做得好，讓其他人聽會覺得你狂妄。”
田韶將一包紅塔煙塞到男子手中，說道：“大叔，你好，請問你貴姓？”
馬東很驚訝，沒想到這小姑娘看起來淳樸卻這麼會來事。他接過煙再從裏面取出來一根放兜裏，再將剩下的還給田韶：“我姓馬。小姑娘，雖然我們招工的條件不高，但這次來報名的都是有經驗在別的地方幹過的老會計，對了，其中還有兩個大學生也報名了。”
田韶驚訝不已，問道：“這大學生不是都由上面分配，怎麼還要來這兒考試啊？”
馬東自傲道：“他們分配的地方可沒我們紡織廠待遇好。這次因爲招工條件放得寬鬆，所以他們也來參加考試了，一旦錄取了到時就會將他們調過來。”
等於是說這次來參加考試的都是有經驗做過賬的人，而不是生瓜蛋子。
“咚、咚、咚……”
李三魁嚇了一大跳，問道：“誰在敲鐘啊？”
馬東好脾氣地解釋道：“這是我們廠上班的鐘聲，鐘響了還沒到到崗位會被扣工資的。”
這話也就說說，真遲到只要領導不追究啥事沒有。
田韶其實有許多疑問，比如說爲何這次招工條件會放得那麼寬，又爲什麼會一下招收三個會計。她就是幹這一行的，財務科一下調動三個會計意味着出事了。只是她什麼都沒問，只是道：“馬伯，我想去報名，不知道該去找誰？”
馬東笑着問道：“姑娘，聽你剛纔的話，你以前做過賬？”
她何止做過賬，上市公司許多的賬都查過，但田大丫卻沒做過賬。她可以說學過會計但卻不能撒謊做過賬，很容易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