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擎笑起來。

    他的笑很瘮人,目光透出幾分悲哀和絕望,跟以往的陰狠不同,今天的他多了一些哀傷的東西。

    或許人之將死,就不會再僞裝情緒了吧。

    “殷少擎。”霍知行沉聲問道,“你這些年潛伏在霍家,利用霍知言和我二叔,又接近知心,再後來顧莽出現,你又利用顧莽……你做的這些事,不會是真的在販毒吧?”

    “呵,怎麼不是?”殷少擎挑起一道眉,“東西都被你拿到了,萬小雷也招供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霍知行臉色更爲陰沉,“你做的一切針對的都是霍家,說確切點,針對的都是我!”

    “你這樣做,到底出於什麼原因?!”

    殷少擎只是笑,不回答。

    他以爲這樣會激怒霍知行。

    而人一旦在憤怒的情況下,往往會失去理智,做出與平時行爲不符的舉動。

    但他錯了,霍知行不但沒有被激怒,反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閒的翹起二郎腿。

    從他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情緒波動。

    “沒關係,你不想說,咱們就慢慢耗着。”霍知行淡淡道。

    殷少擎冷笑,把臉轉過去。

    過了沒多會兒就有護士進來給他換藥。

    他肩上的傷必須勤換紗布,勤抹藥,不然的話有感染風險。

    然而就在護士要拆掉他肩上的紗布時,霍知行發話了:

    “停下。”他輕笑,“以後殷先生的紗布都不用換了。”

    護士一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

    “這是你們沈醫生的安排。”

    “哦。”護士點頭答應,端着藥盤就出去了。

    後面又陸續進來了護士,有的查看點滴,有的記錄病情恢復情況,無一例外都讓霍知行趕了出去。

    房間裏只有他跟殷少擎兩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悠閒自在,勢要跟殷少擎耗到底。

    而殷少擎的傷,已經不允許他空耗着了。

    傷口不光疼,還癢,紗布跟滲出來的血粘在一起,一扯一動,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殷少擎疼的滿頭大汗,連五官都扭曲了。

    想死卻死不了,想好又好不起來。

    “霍知行!”到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一進門的時候就說了。”霍知行冷冷看他,“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呵……像你這種沒有良心沒有良知的人,知道真相又能怎樣呢?你還是過你的快活日子,可我喜歡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霍知行聽的雲裏霧裏,不由得眉頭緊皺。

    “你在說什麼?”

    殷少擎緩緩撐起眼皮,一字一頓的問:“霍知行,你還記得邱雨嗎?”

    邱雨?

    霍知行翻遍腦海中的記憶,隱約想起上大學的時候,好像是有這樣一個女生。

    他所在的商學院有三分之二的學生出自名門。

    但也有那麼一小撮學生,出身貧寒卻憑着不懈努力、憑着優於常人的毅力,考進了這所全球最難進的五大名校之一。

    邱雨就是其中一員。

    她與殷少擎一樣,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兩人是青梅竹馬,只不過這層窗戶紙還沒捅破,邱雨就考取了商學院的獎學金,出國唸書了。

    殷少擎在這邊拼命工作賺生活費給她寄去,剩下的自己存起來,想象着等邱雨畢業歸國的那一天,他可以買個像樣的戒指跟她求婚。

    可是沒想到,邱雨給他的來信中,反覆提到一個名字:霍知行。

    她在信裏各種傾訴對霍知行的暗戀之情,那種心動又不敢表白的甜蜜,幾乎要從字裏行間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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