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被她閃躲的動作,刺得有些莫名心疼。
喉間跟着一梗,黯然苦笑。
“爲什麼躲?你......現在也開始害怕我了?”
撐在長椅一側的漂亮手指,骨節捏的有些泛白。
裴初的情緒,一下子跌落谷底!!
阮喬怔了怔,睫毛忽閃兩下,咳嗽着低聲。
“我不怕......但是,你好難聞。”
裴初:“什、什麼?”
阮喬抓起一塊毛毯擋住鼻尖,眉頭蹙的更緊。
“血腥氣,難聞......”
裴初低頭,看到自己染血的手,沉默兩秒。
倏然,無聲輕笑。
籠罩在眸底的陰霾,盡數驅散。
原來,是因爲這個啊。
她並不是在躲他,也不怕他。
裴初說:“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向浴室,又很快出來。
雙手洗的乾乾淨淨,臉上也被清水沖洗過,額前碎髮被打溼,清澈水珠順着下頷一直往下滴。
裴初在阮喬面前坐下,微笑的朝她湊近。
“你聞聞......還有那種味道嗎?”
阮喬眼簾垂下,看到模糊的輪廓靠近。
撲面而來的,是乾淨清冽的氣息,混着微潤的水汽。
她搖搖頭,“沒有了。”
裴初笑意更盛,又朝阮喬坐近了一些。
阮喬問:“裴新月,怎麼樣了?”
裴初神色陡然變陰鬱:“她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阮喬說:“你這麼做,不怕外公追究嗎?”
裴初握住阮喬的一隻手,漫不經心的說:“她做出那種事的時候,爺爺就已經很生她的氣了。況且,我都已經吩咐好溫斯特了,爺爺不會多問的。”
阮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再細問。
這句話之後。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陷入長久的沉默。
阮喬乖巧垂着眼簾,視線沒有焦距的落在身前的毛毯上。
裴初則在凝視她,細細的打量。
好似要在阮喬身上看出花來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裴初握她手腕的雙手,都在發燙。
他喉間微梗,故作輕鬆的問:“你......那些關於我媽媽的話,你都聽到了是嗎?”
阮喬想說自己沒聽到就太假了。
她輕輕點頭:“嗯。”
裴初的笑容已經變得勉強,暗吸一口氣,“那你,是怎麼看的?”
阮喬濃密的睫毛擡起來,茫然問:“什麼怎麼看?”
她擡起了小臉,則換成裴初不敢看她了。
他笑笑,“你都聽到了不是嗎?我媽媽是女支女,我是女支女生下來,遺棄的孩子,這樣的我......是不是很髒啊?”
他疏朗的嗓音,極力的保持平靜。
阮喬還是聽出了不同尋常的顫音。
這對之前的裴初來說,是從未有過的!
他握阮喬小手的力道,一直在收緊!!
曾經極力想要掩飾。
想要抹殺的事實。
如今卻要親口說出來!
這對裴初來說,無異於要撕開內心最痛的傷口。
他所有的自卑,皆源來於此!!
明明是自嘲又云淡風輕的語氣,卻深藏了無法言說的痛苦。
裴初說完這句話之後,放開了阮喬手。
他也覺得自己很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