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慶羽連忙扶着她坐下,責怪道:“這麼虛弱,就應該躺在牀上休息,出來作甚?”
“臣女,臣女想出來走走,屋子裏太悶了……”千尋又忍不住咳了起來,腦子也暈乎乎的。
沒等千尋說完,元慶羽便一手把她抱了起來,輕聲說:“先養好身子再說別的,聽話!”
千尋被太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牀上,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了,嘴裏還喃喃得喊着元止凜的名字。
元慶羽看着昏沉中的千尋,棱角分明的臉上眉頭緊鎖,眼神中流露出滿滿的憂愁,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她的結局。
太醫院裏人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都在爲小郡主這場來歷不明的病尋求一劑良藥。張太醫更是書不離手,四處翻閱典籍。
千尋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蒼白的面容上時常冒出細細的汗珠,嘴脣因長期乾燥而開裂。有時清醒的時候會坐起來,每動一下,都好像會承受極大的痛苦。
西涼王夫婦更是着急,每日寢食難安。皇宮上下都在爲這個嬌生慣養的懷宜郡主憂慮祈福。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張太醫在一本落滿灰塵的古書上找到了與千尋一模一樣的病例,並配有解決之法。
張太醫欣喜若狂,可轉瞬間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古書上說,欲痊癒,需有一草,此草名曰祝餘,乃招搖山之獨有,其華四照,可解世上萬病。這招搖山雄踞西海岸邊,是個極其險惡之地。
張太醫急忙求見皇上,“皇上,郡主的病有救了,可是,可是這解病的草藥卻在那窮山惡水之地……”
皇上眼神威嚴,語氣嚴肅,“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給孤找到!”
這消息逐漸四處傳開,遠在宮門之外的元止凜聽說了這個消息,不顧他人勸阻,立刻前往這招搖山。
元止凜眼神堅定,冷漠似霜,騎着那匹野馬絕塵而去。
初到招搖山之邊,黃沙四起,時不時還能聽到野獸的嘶吼。元止凜到的時候軍隊已經進山林了,林子口停着數匹馬兒。
他十分警惕的前往林子深處尋找祝餘草,在轉彎處,突然竄出一隻奇獸,形狀似老虎,但又長着一個尖尖的犄角,猛的衝向元止凜。
元止凜側身一閃,逃過了奇獸的攻擊,他的藍色瞳孔放大,上面佈滿紅色血絲,充滿了殺氣。手中的刀轉換方向,向奇獸砍去。電閃雷鳴之時,刀卻斷成兩截,元止凜眼神中掃過一瞬的不可置信,被那畜生撞翻在堅硬的大石頭上,猛地吐了幾口血。
畜生又向他衝去,他急忙躲避,逃進了一個山洞裏。
元止凜捂着疼痛的胸口顫顫巍巍的走着,路面崎嶇不平,猛然間摔倒在地。
就這樣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艱難的睜開眼。山洞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卻在盡頭深處看見一個微微發亮的小點。腦子裏回想着千尋的歡聲笑語,又好像看見了她在牀上痛苦的呻吟。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山洞深處看清了那個發亮的小點,正是那可治千尋病的祝餘草!它散發的光芒指引着元止凜走了出來,恰巧遇見了皇上派來的軍隊。
將軍見三皇子滿身是血,手裏緊緊握着草藥,急忙派人快馬送去皇宮,並帶三皇子去醫治。
皇宮院內,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深深舒了口氣。
在大家的關切注視下,千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睛緩緩睜開,西涼王世子徐敬豐小心翼翼的看着懷裏的千尋,眼睛紅彤彤的,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聲音顫抖的說:“尋兒啊,你還覺得難受嗎?”
千尋有氣無力,“阿爹,我,好多了。”
聽到千尋的話,大家懸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了,皇上大喜,賞了太醫院和去尋藥的軍隊。
將軍在領賞時解釋道:“謝皇上,但是這藥是三皇子費勁千辛萬苦找到的,他現在在宮外求見。”
千尋突然聽到元止凜的名字,心頭一緊,虛弱的請求皇上下令讓三皇子進宮。
皇上拗不過,又因爲的確是元止凜救的尋兒,就算自己再討厭這個兒子,也不得不讓他進來。
元止凜滿是狼狽,向皇上皇后請安:“兒臣參見父皇,母后。”眼神急切的尋找千尋的身影,想看看自己心愛的人兒的身子如何了。
千尋也一直望向元止凜,一向驕傲的少年此刻灰頭土臉,身上不知有多少傷口,但跪的姿勢依舊筆直,藍色的眼睛依舊明亮。
他們的目光相對,全是爲對方而擔心,一眼萬年。
“平身!”皇上回道,眼神冰冷,絲毫沒有對自己兒子傷勢的擔心,反而略帶嘲諷地說道:“爲懷宜郡主求藥之事做的不錯,甚好,你想要什麼獎勵?金銀財寶?還是地位?”
元止凜的目光移向皇上身上,雖然滿臉是血,但他那被父親厭惡嫌棄的藍色雙眸卻永遠那麼堅定。
“兒臣不需要任何獎勵,全然是爲了郡主的生命安全,就算是死,只要能救郡主,兒臣死也無憾。”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這莫過於明晃晃的告白,千尋的心“咯噔”了一下,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揚。
太子元慶羽假裝大仁大義道:“三弟真是善良,皇兄我都自愧不如了,果然還是咱們的尋兒吉人自有天相,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啊!”
皇上面色微妙,“懷宜郡主已然脫離生命危險了,退下吧,沒有孤的傳召,不準入宮。”
千尋沒想到,皇上還是如此的討厭元止凜,這件事並沒有讓皇上對他的印象改觀。向他投出了擔心的目光,他們互相看着對方。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停住了,如果能一直這樣子,那該有多好,但是,他該走了。
他們看着彼此逐漸變小,模糊,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