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良才尷尬死了,讓孩子碰見這種事情。

    南枝:“爹,我要喫雞蛋,喫雞蛋。”

    “沒有。”江良才躺了下來,拒絕道。

    家裏分配糧食是母親的事情。

    而且母親纔跟他談話了,轉頭孩子又要雞蛋,可以想象母親暴跳如雷的模樣了。

    南枝:“哦,我不能喫雞蛋嗎,我每天都餵雞啦。”

    江良才被強行打斷了歡愉之事,本就煩躁,聽到南枝的話,火從心裏起:“喫雞蛋,喫雞蛋,你個小丫頭片子,也配喫雞蛋。”

    南枝:……

    我爹心生惡意,口出惡言啦。

    “雞蛋,雞蛋,雞蛋,雞蛋,雞蛋……”南枝躺下來,嘴裏唸叨着雞蛋。

    吳氏煩死了,“你這個做爹的沒本事,你孩子連個雞蛋喫不上,就是因爲她不是兒子,連雞蛋都不配喫,你們老江家可真是大善人家。”

    老錢氏,口口聲聲說自己公平公正,可疼寵小兒子和小女兒,還覺得自己是個英明大家長。

    江樂安就配喫雞蛋,其他人都不配。

    反正吳氏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回雞蛋。

    吳氏心裏不是不懂,而是沒有一個兒子,根本挺不直腰桿子爭東西。

    爭得兇了,人家來一句,兒子都沒有,摟這麼多幹什麼,摟給誰……

    女兒在旁邊唸叨雞蛋,妻子在另一旁全是抱怨,江良纔是真的煩躁得爆炸……

    他惱怒喊道:“還睡不睡了,是,是都怪我,我沒本事,讓你們一個兩個過不了好日子。”

    江良纔對南枝吼道:“做我女兒這麼委屈你,你倒是走呀。”

    南枝嘆氣,幽幽說道:“做你女兒,一天挨三打,三天餓九頓,我要能走,我早走啦!”

    我是個寶寶,我養不活寶寶自己啦!

    整個房間是一片死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大丫早就醒了,惶恐得緊緊撰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二丫還小,反而什麼都敢說,而大丫隱隱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反而不敢開口。

    大丫既害怕又爲妹妹擔憂。

    子不說父之過,尤其是在古代,江良才咋一被女兒如此說,雖說是童言稚語,卻讓江良才頭腦一片空白,緊接而來的是滔天巨怒,怒髮衝冠……

    那種羞恥,那種被剝了衣服,被挑戰了權威,不堪和惱怒齊齊涌上了心頭,讓江良才腦袋都要炸裂開來。

    “啊!!”江良才氣得怒吼一聲,爬起來,“彭……”的一聲摔門而去過,整個農家小院都聽見了那一屋的動靜。

    “老大家的,怎麼還不睡。”老錢氏出聲道,“又在鬧什麼呢,一天到晚沒個安生的時候。”

    幾個屋裏的人都被鬧醒,聽着那邊的動靜。

    “娘,你們睡,沒事……”江良才聲音艱澀地說道,他坐在門口,更深露重的,隱隱帶着一股涼意。

    可江良才心口炙熱無比,裏面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燒得他特別難受。

    江良才氣狠了,是被人質疑,否認了價值,江良才嘴上說着自己沒本事,不能讓你們過好日子。

    心頭未必這麼認爲,但被人這麼赤果果地否認了,還是自己的孩子,更加憤怒。

    南枝對父親的生氣根本就不在意,她還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本來就喫不成雞蛋。

    她摸了摸小肚子,又開始餓了,睡覺,睡着了就不餓了。

    先喫飽肚子,再完成二丫姐姐的心願吧。

    南枝咂吧着嘴,毫無心理負擔睡着了,反倒是大丫和吳氏睡不着,不過她們誰都沒有開口,請門口坐着的男人回來睡覺。

    大約,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滿意,都有些怨懟在,這種情緒下,就把人晾在了外面。

    而江良才也不想灰溜溜回去擠在擁擠的牀上,坐在外面的江良才根本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哪怕這是他的家。

    他真正擁有的,不過是一間狹小的房間,四個人擁擠的牀鋪,想做點什麼都做不成。

    “大哥,你在外面坐了一夜?”江樂安打開窗戶,看到坐在門口的大哥,秀麗的眉頭皺了皺,似有一層朦朧的愁雲籠罩期間,瑰麗無雙。

    江樂安皮膚白皙,氣質恬靜優雅,小小年紀,看着不像是農家孩子,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懂事善良。

    最重要的是有福氣,江白明和老錢氏堅定認爲自己的小女兒是有福氣的。

    而且還是老錢氏老蚌生珠,都做奶奶了,還生了一個閨女,江白明也很高興,畢竟能讓老妻懷孕,那也是能力,是他寶刀未老的證明。

    老兩口對小閨女也抱着一些希望和期盼,更多是真心疼愛她。

    “沒事,外面涼快。”江良纔有些尷尬,他的頭髮上佈滿了水霧露珠,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大嫂怎麼沒叫你進去?”江樂安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跟大嫂吵架了嗎?”

    不然大嫂怎麼就真的讓大哥在外面呆了一夜。

    吳氏打開門,聽到小姑子的話,只是說道:“我叫了也沒用,我做不了他的主。”

    江樂安微微睜大了眼睛,“大嫂,大哥是你的丈夫,你不心疼他嗎?”

    吳氏垂着頭一言不發,不然呢,我跪着求他進屋睡?

    嫁到江家十多年,吳氏已經沒有什麼心氣了,沒有兒子沒有盼頭。

    “哼……”老錢氏得知兒子在門口坐了一夜,看向吳氏的眼神很惱怒,“長本事,把自己男人往屋外趕,人病了怎麼辦,又得花錢看病,人還受罪。”

    “怎麼,是對我不滿,我昨天晚上跟老大說了兩句話,你轉頭就把人趕出房間,我在這個家是礙你的眼了?”

    吳氏依舊低垂着頭,默默無言,一旁的江良才也沒說話,總之,就是沉默。

    南枝打着哈欠醒過來,自己笨手笨腳地穿着衣服,大丫要幫忙,南枝奶聲奶氣說道:“姐姐,我自己來。”

    “那好吧。”大丫心裏是疼愛妹妹的,又聽着門口的動靜,小聲對南枝說道:“二丫,待會跟爹道歉,跟爹磕個頭,爹就不會生氣了。”

    南枝又問道:“磕頭,會給我雞蛋喫嗎?”

    大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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