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李哲像模像樣的將林悠悠的小手塞進了被窩裏：
“睡覺時候把手放外面容易着涼，下次注意點。”
林悠悠整個人縮在被窩裏，只露出半個腦袋，饒有興趣的盯着李哲，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他。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在黑夜裏也映着光。
“咳咳，那什麼，我去洗澡了，你繼續睡吧。”
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李哲踉蹌起身，落荒而逃，林悠悠不依不饒，被子一掀跟着追進了浴室。
“我要洗澡，你進來幹什麼？”
“我一個人在外面害怕，你洗你的，我玩會手機。”
林悠悠將馬桶蓋子一扣，坐在上面開始刷微博。
簾子的另一頭，李哲在花灑下洗的渾身彆扭，還是得趕緊把那靈異事件弄清楚，不然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難道以後兩人洗澡入廁，都得結伴而行嗎？
“小悠。”
“嗯？”
“你以前見過那種大嘴怪嗎？”
“沒有啊。”
“那你見過什麼其他的怪物嗎？”
“也沒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李哲嘀咕兩聲，仰頭讓熱水肆意沖刷，突然將手從浴簾邊伸了出去。
“把手給我。”
林悠悠擡起頭，望着那隻溼漉漉的左手，有些不明所以。
浴簾那頭的李哲將手在空中晃了晃，重複道：“把手給我。”
“哦...”
雖然不明白李哲到底想幹嘛，但林悠悠還是乖乖照做了，將手輕輕搭在了李哲的掌心。
緊接着就聽到一句近乎失聲的嘶吼：“臥槽！！”
伴隨着一陣復讀機式的臥槽，浴簾上的人影如瘋魔般對着空氣拳打腳踢，動作幅度之大，被他拽着的林悠悠也跟着左搖右晃。
當一切重歸平靜，林悠悠試探着問了一句：“李哥？”
李哲鬆開手，撐着膝蓋喘息，不知是累的還是驚魂未定，遲遲沒有迴應。
半晌，林悠悠都準備好衝進去一探究竟時，李哲終於有了動靜：“我把它弄死了。”
“它？”
“那個小怪物，被我兩腳踹死了。”
“真的？”林悠悠將信將疑，但言語中更多的還是不確定。
“騙你做什麼。”
李哲關掉花灑，將浴巾往腰間一纏，把浴簾拉開了一道小縫兒：“你自己看。”
小小的角落裏，有絲絲縷縷的淡淡黑霧在悄然逸散。
“你...你怎麼做到的？”
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這一幕，林悠悠有些不敢相信，李哲伸了伸他的大腳丫子，又對着黑霧踹了幾腳：“就這麼踹死的。”
“......”
兩人相顧無言，似乎都覺得這大嘴怪死的太過草率了些，整個事件回顧起來，也屬實是有些魔幻與不可思議。
“行了，應該沒事了，明天我們去看看房子，爭取早點搬出去。”
將簾子重新拉上，李哲解開纏在腰間的大浴巾，在水流的沖刷中面露痛楚。
剛纔踢踹那個怪物的時候，被它反咬了一口，雖然沒有什麼外傷，但右腳此刻卻刺痛難捱。
即便是熱水沖刷，也緩解不了那鑽心的疼。
像是在不斷的提醒李哲：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等他像沒事人一樣出浴的時候，林悠悠仍在原地恍神。
拿毛巾在溼漉漉的頭髮上使勁搓揉一番，李哲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發什麼呆呢？”
“李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林悠悠支支吾吾的，有些扭捏。
“我......”
嗡嗡嗡。
吹風機不合時宜的開始嗚嗚咆哮，打斷了她的話語，李哲將頭髮隨意吹了吹，吹了個半乾，望着鏡子裏一臉猶豫的林悠悠：“啥事兒？出去說吧。”
“你說，我聽聽。”
“我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
見她神情嚴肅，李哲見狀一笑：“你放心，我是你哥，我不會怕，你說就是了。”
抿了抿嘴，小悠還是有些糾結，支支吾吾的：“其實...其實我之前還見過一個奇怪的人。”
“什麼人？”
“一個小姐姐...”林悠悠蹙着眉，努力回憶着細節：“當時在高鐵上，我坐在窗邊，一直在對着窗外拍視頻。”
“然後我回頭時候，就發現旁邊原本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一個姐姐，我根本沒察覺到她是什麼時候坐下的。”
“我就看了看她，好奇她是怎麼做到動作這麼輕的，又想着是不是我拍視頻時候太投入了，所以纔沒注意到她過來。”
“然後...”林悠悠腦袋歪歪，像是有些迷惑和不確定：
“她好像發現了我在看她，就問我這輛車下一站是駛向哪裏，還和我聊了些其他的，但我已經記不清了，大抵都是些閒聊吧...”
“我跟她聊天時候，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人還一直看過來，眼神怪怪的...”
李哲沉吟思索，細品這其中蹊蹺。
“再然後，就更奇怪了...”林悠悠捏了捏手，攥成個小拳頭抱在一起，甚至下意識的往李哲身邊湊了湊：
“有乘務員來查票，我們那一塊的都查驗了，唯獨那個姐姐......”
她望向李哲，眼裏充斥着不解與恐懼：“乘務員就像是沒看到她似的，直接就略過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一眼都沒有看過她！就像是......空氣一樣。”
“你懷疑，除了你沒人能看到她？”
得出這樣的結論，李哲也有些毛骨悚然，林悠悠更是一臉後怕。
“我懷疑，那位姐姐可能和那個東西一樣，也是名妖怪什麼的。”
“很有可能。”
點了點頭，李哲起身給她倒了杯水：“之前呢，還見過其他不正常的東西嗎？”
“沒有了。”
“真沒有了？”
“真沒有了...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實在是之前我也沒太注意...真的！”
望着林悠悠委屈巴巴的模樣，李哲擡手在她腦袋上使勁揉了揉，不再追問下去：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好兄弟兩肋插刀，你以爲只是說說而已的？再有邪物作祟，我一拳打爆它的狗頭。”
“真的麼？”
林悠悠將信將疑的望着李哥，卻見他反手掏出手機開始下單。
“我們先買點桃木劍，黃紙符籙什麼的，話說網上賣不賣狗血啊？嗯...回頭再買兩塊玉佩辟邪。”
如果不是馬上準備要搬走了，李哲甚至想去請人來做個法事。
見狀林悠悠不禁嘆了口氣，總覺得就這麼相信李哲，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草率了。
一通消費之後，李哲將手機一丟，揉了揉痠痛的眼睛，直打哈欠：
“行了，就先這樣吧，這事兒回頭還得慢慢研究，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好好睡一覺，明天去看房子，我這租期也快到了，咱倆得換個大的。”
“另外，我其實是看不到妖怪的，我之所以能看到那個大嘴怪，純粹是因爲跟你牽着手。”
“牽手？”
“嗯，準確來說，是我們倆有肢體上的觸碰。”
李哲往牀上一躺，聲音帶着困頓：“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推測，你下回可以找其他人再試驗一下。”
“我纔不要和別人牽手。”
林悠悠脫口而出，旋即連忙擺手：“不是，我...”
“呼呼......”
夜幕消退，東方既白。房間的那一頭，某人倒頭就睡，已然打起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