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安撫她一陣，李哲把自己的祖傳拖鞋給找了回來，一點一點朝客廳靠去。
然後遠遠地就看到地上有一坨黃不垃圾的東西在不斷抽搐。
眯眼瞧了瞧，李哲神情一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揉一揉，再看一看，更加懵逼。
心中的恐懼在逐漸消退，轉而化作滿滿的不可思議，李哲壯着膽子靠過去，湊近瞧了瞧。
一隻黑色的鳥。
確切來說，是一隻長着六隻眼睛的奇異烏鴉。
再確切點來說，是一隻被十幾張符籙牢牢困住的，六眼烏鴉。
黃紙符籙上有淡淡白光閃爍，順着上面的線條悄然流淌，甚是玄妙。
觀察了一陣子，見那烏鴉似乎是真的被束縛住，一時間難以動彈，李哲這才探出一隻手，慢慢靠了過去。
然後輕輕地、輕輕地撕下其中一張。
符籙上的光芒在離開六眼烏鴉的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上面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有些缺損。
雖然看不出它的原貌，但李哲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絕不是他畫的。
“這是你畫的麼？”
將符籙拿到林悠悠跟前，讓她辨認辨認，有李哲在身邊，小悠現在也稍稍冷靜下來了一些，抽着鼻子點了點頭，鼻音還攜着濃濃的哭腔：“嗯。”
李哲被她哭的心煩意亂，這種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他真是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行了行了，別哭了，有什麼好怕的，不就一隻小鳥麼，大驚小怪。”
話音剛落，那烏鴉突然猛烈的掙扎起來，給李哲嚇出好幾句國粹，拽着林悠悠就往回跑。
烏鴉原地抽了抽又安靜下來，無事發生。
“......”
“......”
咳嗽兩聲，李哲剛想再起身回去，林悠悠拽了拽他衣角，神情忸怩：
“那個...李哥...”
“別攔我，我這就去弄死它。”
“不是......”
扭頭看她一眼，李哲眉頭一皺：“你不相信我？我一腳就能給它踹死。”
“你要不…先去穿個褲子......”
小悠聲音愈來愈輕、愈來愈輕，一邊說着一邊扭過頭，兩隻手糾結在一起無措摳弄着。
李哲低頭望了望，瞬時老臉一紅，異常窘迫。
焯，丟人丟大發了，這大早上的。
將T恤往下扯了扯，李哲若無其事的回臥室，隨便找了條褲子套上，重新走了出來。
再一次蹲在了那隻烏鴉旁邊，小悠由於害怕，扭捏半天依舊不願意靠太近，但最終還是被李哲硬生生拽了過去。
“你看看，這些符籙是不是都是你畫的。”
林悠悠眼巴巴的抱着李哲手臂，不情不願的望去，視線在一張張符籙上流轉。
半晌，她老實巴交的點了點頭：“嗯。”
李哲摸着下巴，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有些理不清頭緒：“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你以前畫過符籙麼？”
“沒有。”
“真沒有？”
感受到李哲壓迫性的目光，林悠悠癟着嘴有些委屈：“我真沒有...昨晚是我第一次。”
見她不似說謊，方纔受驚嚇的那股勁兒也還沒緩過來，李哲便不再繼續逼問，只是兀自琢磨。
昨晚林悠悠總共也沒畫幾張符，看着烏鴉身上貼着的量，估摸着是全都粘上去了，這成功率未免也太高了？
更何況...這符籙真的只是他隨手截圖的，難道還真能起效？
可是事實又好像真的如此，就這麼貨真價實的擺在眼前，不容置疑。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什麼時候看到這烏鴉的？”
“就今天早上，一過來就看到了，然後你就來了。”
“一起牀就是這樣？”
李哲一臉狐疑，林悠悠神情堅定：“嗯！”
“太不合理了。”
李哲認真梳理着自己的思緒：“照你這麼說，那得多巧合？我在網上隨手一搜，剛好就搜到了正確的符籙，你又全畫準了，然後這黑鳥還自己鑽進了符籙堆裏，還在裏頭打滾，你畫的符籙又剛好全奏效了，給它困在這。”
“你覺得合理嗎？”
林悠悠委屈巴巴的搖了搖頭。
“是吧，我也覺得很不合理，所以真相只有一個。”李哲看着她，一字一句：“你是不是真正的妖師？”
低頭站在原地，小悠緊緊揪着衣角，百口莫辯，眸子裏有水汽在醞釀打轉，隨時會哇的一聲哭出來：“我真不是……”
原本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當李哲望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時，頓時感到一陣腦殼疼，咬了咬牙，擺手道：
“行行行，你不是，你不是，那我們再好好研究研究。”
兩人又圍在那黑鳥邊上琢磨，研究來研究去，也沒研究出個什麼結果來，最後還是李哲出手，把它丟到陽臺角落裏，打算任由它自生自滅。
順便讓林悠悠再多畫些符籙，時不時給它貼一張，無限續杯，以防萬一。
過了小半天后，那黑鳥已經成了個小木乃伊，身上符籙層層疊疊的，比祖傳水印還厚。
......
又給那烏鴉發了次補貼，李哲回到客廳，發現林悠悠窩在沙發上，正捧着個平板不知道在畫什麼。
湊過去望了望，黑黑的羽毛、小小的爪子......不是別的，正是方纔那隻六眼烏鴉。
“你畫這個幹啥？”
“無聊畫畫呀，它可是妖怪誒！”
林悠悠放下平板，在一旁鴨子坐，張牙舞爪的：“別人畫的妖怪都是憑空想象的，我這可是真正的妖怪，比他們厲害多了。”
“可是真正的妖怪不好看。”
“妖怪要那麼好看做什麼？”
“現在妖怪都很好看的好嗎！”
一說到這個李哲就來勁了，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現在的女妖怪，那都是膚白貌美大長腿，還有毛茸茸的大......”
察覺到林悠悠逐漸不對的眼神，李哲及時止住了嘴。
“原來你好這一口...李哥。”
林悠悠意味深長的望着他，神情古怪。
“不要血口噴人啊，我只是在給你介紹現在的市場風向。”
“什麼風向？是這樣嗎？”
林悠悠輕輕跪坐下去，忽閃忽閃的望着李哲，兩隻手像招財貓似的握成小拳頭，輕輕一彎：
“喵~？”
轟隆！
平地驚雷，在李哲心頭炸響，給他劈了個通透。
雖然沒有毛茸茸的貓耳朵，也沒有什麼項圈小尾巴，但她那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還有那一聲酥酥麻麻的‘喵~’，就像個真正的貓娘一般，給李哲心頭撓的酥癢難耐。
見他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動靜，林悠悠不禁又歪了歪頭：“喵喵？”
轟隆！轟隆轟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