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抱着兔子玩偶緩緩後退,沒來由的選擇了相信他。
……
那黑袍肩頭抖動,嗤嗤笑着:“倒還是對鴛鴦。”
對此,李哲表示深以爲然,甚至想衝上去跟他貼貼。
妖師發動術式需要時間,即便是大妖師也不例外,與妖師戰鬥,最好的選擇就是近身連打,速戰速決。
這也是他們爲什麼要先用妖羣攔住白的原因。
思路明確,李哲腳尖蹬地,一拳破空,卻被輕鬆躲開,回身再一踢腿,依舊落了個空。
那黑袍妖師不知是用了什麼術,跑動起來腳底生風,快而輕盈。
躲避的間隙,他還翻手取出一張符咒來,輕輕一揚,那符咒迎風消散,留下一道咒印在空中自動勾勒、凝結。
六芒星陣中,一顆巨大的火球憑空浮現,攜着長長的焰尾,轟然墜下。
李哲在長廊內快速跑動,卻始終跑不出那火球的範圍,隨着火光愈發逼近,空氣中泛着股灼熱氣息,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火焰劈啪作響,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李哲轉過身,下意識兩手交叉擋在身前。
然後“砰”的一聲,斜飛而出,沿途撞斷大片欄杆。
痛!
劇痛。
渾身上下近乎散架,無一不在哀嚎着痛楚,李哲艱難撐起身子,卻感覺雙手無力,劇痛難耐。
這種駭人的衝擊力,就如同一輛泥頭車狠狠撞來一般,根本非人力所能抵抗。
眼前昏昏沉沉,模糊的視線還在緩慢復甦,李哲艱難擡頭,那妖師居高臨下的望着他,手中已經又有一個咒術在凝結。
他在丟出那張符咒後便開始施術,如今術式已即將成型。
光是一張符咒都能將自己砸的七葷八素,李哲不確定自己能否在這完全體咒術下存活。
不遠處的後方,林悠悠緊閉雙眸,拼命的回憶着靈山之主的施術過程,兩隻小手緩慢又艱難的復刻着。
寅…巳…午…戌…卯……
一個接一個生澀遲緩的結印,一張咒圖在其身前緩緩浮現,林悠悠睜開眼眸,月光下整個人泛着一股子清冷與神聖。
巫女服無風自動,紅色繩結隨着髮絲微微蕩起,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在其周身激盪。
緋袴舞動,袖擺飄搖,獨屬於天師的靈力在波動縈繞。
將妖狐面具摘下,林悠悠俏臉冰寒,有樣學樣,擡手將拇指咬破,朝着漂浮在身前的咒印上快速一劃。
僅僅一瞬間,小臉便失了血色,泛起一抹柔弱無力的蒼白。
林悠悠身形一晃,腳步略顯踉蹌,但終究還是穩住了,艱難的擡起手遙指李哲,遲遲沒有放下。
隨着玉指一探,空氣中帶着血色的咒印頓時呼嘯而去,徑直沒入李哲體內。
嘭!
有股力量在體內轟然炸開,於四肢五骸內奔涌。
體表有白光泛起,如火焰般冉冉升騰。
下一瞬,狂暴的靈壓沖天而起,整整半座長廊在頃刻間寸寸崩裂,木渣、碎石……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漫天齏粉在李哲周邊縈繞。
靈力激盪,猶若滔天風暴肆意席捲,吞噬着它所能觸碰到的一切。
包括碎裂的肝膽與心靈。
那黑袍妖師剛剛結下的術式,臨門一腳時顫了一顫,直接消散了,只餘一張惡鬼面具,和麪如死灰的絕望。
“你們到底……”
沒有喘息之機,更沒有說話的餘地,浴火之人已然衝了過來,攜無敵之勢,攜萬鈞之威。
“死!!”
無數符咒如撒豆子般狂甩而出,咒印還沒凝結就被靈壓強勢震碎,消散在這股狂風之中。
瀟瀟夜雨,正是輪迴的好時機。
一拳下去,黑袍崩裂,那名大妖師如同炮彈般倒飛而出,直接跌落山崖。
十幾秒後,黑暗中砸起沉悶聲響。
一拳轟出,李哲姿勢久久未變,緊閉着雙眼,洗腦一般,不斷安慰自己他是摔死的。
如果是張三來,他也會這麼幹的,或許還要踹兩腳補一板磚。
……
駭人靈壓來得快,去的也快,前後不過十息之間,黑夜已經重歸平靜。
細雨飄搖,晚風繚繞。
隨着那突如其來的加持消散,體內的痛感再度涌了上來,好在沒有先前那般強烈。
李哲調整好心態,忍着痛往回走去,林悠悠癱軟在地,身旁是耷拉着耳朵的兔子玩偶。
小妮子垂着眼眸,臉色慘白,極度萎靡,聲音也如燭火般微弱,像是隨時會被澆滅在這場細雨裏:“李哥……”
“站得起來嗎?”
微微晃頭,林悠悠嘴角艱難的彎了彎,如同一朵剛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
好在眸子也會笑,哪怕它只餘一條微微的縫兒。
不需要別人家的守護神,她自己也有。
李哲彎下身,有些喫力的將她抱起,拎着兔耳朵,一步一步的朝着橋對岸走去。
小妮子身子軟軟的,靠在懷裏像一隻沉睡的小貓咪。
如果身後不是殘破不堪的長廊,這應當是個還算靜謐美好的夜。
……
庭院中的戰鬥停滯了一瞬,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好恐怖的靈壓,好駭人的波動!
三名黑袍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驚懼:“有天師!”
“肆……簡直瘋了…用天師之血加持守護神。”
身爲一個曾經狩獵過天師的團隊,他們自然能夠感應出那股波動的來源,簡直和白身上的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白只得到了一部分的天師之力加持。
想要有方纔那種程度的駭人靈壓,除非靈山之主也願意以自身之血爲引。
沒有天師會那麼做,因爲那會抽乾自身所有的靈力,代表着短時間內再無半點行動力,代表着……對自身守護神的絕對信任。
堪稱盲目。
天師的術式,遠比守護神的近身作戰要強力的多。
“撤吧。”
望了一眼仍在與白廝殺的妖羣,三人心一橫,直接飛身而退,撤離了戰場。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妖靈,今日全栽了。
見他們想逃,白當即追了上去,卻被靈山之主叫停:“窮寇莫追,白。”
純白麪具默默點頭,將庭院裏剩下的妖物盡數驅逐,然後便收刀回走,護佑左右。
靈山之主此刻狀態也不太好,方纔以天師血爲引,配合着庭院內早已刻錄過的陣法,才能勉強引動這漫天花海。
若不是主場作戰,又被吸引走一個火力,自己很有可能會步人後塵,隕落於此。
……
靈山界出入口。
將妖狐面具摘下,再與黑羽交疊,李哲望着前方緩緩浮現的逆向之門,抱着林悠悠側身穿行,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