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商討，也不是建議，不是“我們是否有必要取消掉守護神？”，也不是“如果取消掉守護神會怎麼樣？”，而是直接一句“應該取締”。
一個無比粗暴且直接的觀點。
近乎一目十行的往下看，並不是李哲的閱讀速度快到離譜，而是這傢伙寫的實在太水,他甚至覺得甄天師主業是不是也是寫網文的，一句話可以翻來覆去的水，近乎是在把自己的觀點嚼碎了往人嘴裏喂。
妖師的力量，來自於自身妖力。
天師的力量，來自於靈域和自身靈力。
而守護神的力量，卻是完全來自於與之相聯的天師。
在甄天師看來,有着靈域的加持，天師在域內本就是近乎無可匹敵的存在,守護神形同虛設，不僅不會提供多少的助力，反而會因爲彼此相連的緣故，不斷分化天師的靈力。
而在域外，也就是在別人的靈域內時，連天師自己都動用不了多少靈力，那就更不要提與之相連的守護神了，不僅無法發揮出強大的戰鬥力，甚至因爲共用靈力的緣故，從“雞肋”變成了“累贅”，加劇天師靈力上的消耗。
對於這個“守護神雞肋說”，在經歷過靈山一事後，李哲的態度是不敢苟同，倘若那天晚上沒有那位純白麪具的守護，他們的結局應該會很不一樣——除非靈山之主藏拙了。
畢竟天師在域內無敵,不應該會被逼的那麼狼狽。
但以他對林悠悠的瞭解和認知,“天師域內無敵論”似乎也是存疑,小悠怎麼看都不像是無敵的架勢，更沒有那種靈力浩淼的壓迫感——
就連她平時在家練習術式的時候，都要時不時歇息一會兒，儼然一副極度缺藍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甄天師筆下“共用靈力”的緣故？自己分去了她太多的靈力？握了握拳，李哲運轉着體內靈力，並沒感覺它有多麼的龐大。
帶着疑惑繼續往下看，在甄天師看來，這些只是值得取締守護神的小小原因之一，甚至都算不上是原因，只是在說它的影響——就算沒有守護神，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而接下來，纔是他真正開始闡述自己觀點的部分，首當其中的就是一句「在此之前，我們有必要確認一下，守護神是否真的是與天師之力共生而出？
很顯然，不是，因爲我就沒有守護神，且不是單獨個例。」
搓了搓紙張，李哲焦急翻頁，這個問題已經困惑他很久了，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怎麼成爲林悠悠的守護神的,畢竟這事情沒有一絲徵兆,甚至連何時何地發生的都不知道。
而現在，它終於要有一絲眉目了。
嘩啦——
「天師的靈脈稟受於天，而守護神的靈脈則是與天師一脈相承，雙方的聯結源於互相選擇，絕不是所謂的天意或者隨機，相反，它雖然嚴苛，但完全可控，甚至連天師的繼承，很有可能也存在着我們尚未解開的內在邏輯。」
緊接着幾乎又是連篇的廢話，李哲不斷向下、翻頁、再向下，試圖在這茫茫一片海中提煉核心。
沒有但是了。
李哲往後翻了又翻，不知道是被撕去了後面的頁碼還是壓根沒寫完的原因，在這一句“但是”之後，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斷章狗本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斷章的可惡，恨不得給這位甄天師燒點刀片。
“李哥，來幫我端一下這個湯。”
悠大廚剛剛做完菜，一推門就看到低頭翻書的李哲：“你在看什麼呢？”
“看日記。”
林悠悠的心猛的一揪：“什麼日記？”
“甄天師的日記。”
“……怎麼又在看這東西。”稍稍鬆了一口氣，林悠悠湊過來掃了兩眼，自從鏡花把這本日記送過來之後，李哥沒事就要翻一翻，明明裏頭什麼東西也沒寫，但他就跟不甘心似的，總想着從裏面看出點門道來。
“這本是新的，剛纔去樓下拿快遞時候，鏡花它們又送來了一本。”
將書一合，李哲擡頭望着她：“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成爲你的守護神嗎？”
“爲什麼？”
“因爲我們……天生一對。”
“德行！”白他一眼，林悠悠把筆記本接了過來，一打開就是密密麻麻的字跡，掃了兩眼又給合上了。
太長不看，還是找時間讓人形翻譯機李哥給自己總結總結吧。
……
端菜上桌，李哲一邊喫着，一邊給她講述筆記本里寫的東西，林悠悠從一開始的興趣盎然，到後面的無精打采，只用了短短几分鐘。
在成爲天師這麼久之後，她對這些事情的探索欲已經逐漸冷卻下來了，畢竟生活並沒有因此變得多糟糕，反而因爲術式的存在還方便了許多，曾經見到妖怪時候的惶恐也早已在習慣中漸漸消散了，再加上有李哲在邊上，打消了她大部分的擔心。
硬要說好奇的話，那她確實還挺好奇李哥是怎麼成爲自己的守護神的，但除此之外，對於甄天師的觀點以及他研究的更深層的一些東西，她統統不是很在意。
雖然沒聽進去多少，但她還是象徵性的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感覺這是個手稿或者草稿什麼的，他寫成這樣，是想要去什麼地方發表嗎？”
李哲聞言一愣，他先前還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以甄天師的書寫模式來看，這儼然像是一個要在天師之間發表的小論文，或者是什麼發言稿。
難道跟靈山的妖師聚會一樣，天師之間也有聚會？
這念頭幾乎在冒出來的一瞬間，就被李哲給打消了，只要不是愣頭青，一個老天師基本不會隨意離開自己的靈域，如果天師之間想要發起一個聚會，選址就是一個首要難題。
除非他們是線上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