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究竟是爲什麼成爲天師的,這個問題至今仍然要畫個問號。

    李哲甚至懷疑那幫大妖師自己可能都是一知半解——如果他們真掌握的那麼全面的話,就不應該回回行動都以失敗告終了。

    回到家,李哲把鏡花他們都叫了過來,再度問起甄天師最後一次出門時的種種細節,然而線索就是那麼些線索,畫面就是那麼幾個畫面,如此有限的信息,再怎麼討論也很難取得什麼有效的新進展。

    要說宅,甄天師比他還宅,而且還孤僻,幾乎沒有什麼現實朋友,只愛跟域內的妖怪們打交道。

    “連朋友都沒幾個,那他到底是去赴誰的約?總不能是赴妖怪的約吧。”

    筆尖不停,李哲圈圈畫畫,一旁林悠悠則是在逗狗玩。

    這狗子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樣的心理路程,可能是看他倆齊齊出門,還以爲自己要被拋棄了,此番回來之後老實的很,儼然一副乖狗姿態,任君擺弄。

    仍在思量中的李哲也被他們吸引了注意,乾脆一起坐在地上擼狗。

    他一來,林悠悠就讓了個位置,看着倆活寶打鬧,眼中逐漸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

    小妮子回過神來:“馬上要中秋了。”

    聞言看了眼日曆,確實是中秋在即,李哲已經好些年沒過過中秋了,去年甚至連個月餅都沒喫,如果不是網上隨處可見的“中秋”、“月餅”等字眼,他甚至都不知道過節了。

    身爲一個異鄉宅家工作者,不論是放假調休,還是闔家團圓,似乎都和他沒什麼太大關係,頂多是在收到早飯主教的信息時,回覆一句「中秋快樂。」

    “晚上要去買點月餅不?”

    “可以啊,你想喫什麼餡兒的?”

    “我隨便。”李哲一聳肩,沒有任何想法。

    月餅這玩意兒,他只有小時候愛喫,畢竟那時候沒什麼零食,月餅已經算是個很不錯的甜點。

    越長大,就越不愛吃了,哪怕它更新換代出了一款又一款新的品種,肉餡的、醃菜餡的、冰淇淋餡兒、流心的……

    越出越多,越出越貴,注重的也不是什麼味道,而是概念、噱頭、營銷與文化內涵。

    李哲看着價格有時候都忍不住要想,現在這年頭真的還有人愛喫月餅嗎?賣這麼貴真的會有人買嗎?……

    然而事實是——每年月餅的銷量都在突破新數字,每年的價格也都在水漲船高。

    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眼紅的品牌方跑步進場,帶着自家的月餅禮盒,一起分食這一年一度的大蛋糕。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冤種養活了他們。

    直到畢業入職後,他才解開了這心中疑惑——冤種竟是我自己。

    看他們人手一個月餅禮盒送來送去,硬生生將一個思念與團圓的節日變成了結交關係的日子,李哲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有樣學樣的幹過一次。

    至於那盒月餅最後落了個什麼境地,是被放到過期還是又被轉送出去,他不得而知,也不太在乎。

    就連肉疼的感覺都不太強烈。

    於是乎,李哲終於知道這些月餅禮盒究竟是爲什麼大賣的了。

    若是買來自己喫,他可能還會拆開算算每一塊的單價,想着自己這輕輕一口下去,就喫掉了多少錢。

    但若是當作禮物買來送人,這價格就顯得很公道很平價了,比菸酒茶葉便宜,卻又有着毫不遜色的作用。

    小手一拎,一箱就送了出去,不痛不癢。

    現在兩人都是自由職業,倒也沒有什麼需要應酬和交際的對象,自然也就不用再在那些過度包裝的豪華禮盒上花冤枉錢。

    李哲原打算去超市裏散稱一點月餅,不過林悠悠說她找了幾家當地的老字號門面店,到時候過去現買現的。

    不僅便宜,主要是據說很好喫。

    在幾個熱度比較高的門店裏比對了一番,林悠悠最終確定了一家:“誒,我們就去這家買吧,我記得他們還賣糉子的,可以順便買一點回來囤着,當早飯喫。”

    “我都行。”

    比起買哪家的月餅,李哲現在更好奇的是另一個問題:“你說同樣是節日喫的,爲啥糉子一年四季常賣,月餅就只賣這一個月?”

    “可能是因爲……因爲糉子好喫。”

    “難道不是因爲月餅太難喫?感覺如果不是過中秋,都沒什麼人喫。”

    “哎呀你不要說的那麼直白嘛。”跑回沙發上躺着,林悠悠試圖爲月餅抱不平:“而且糉子可以當主食啊,哪有人一直喫甜點的。”

    “我啊。”

    “……李先生,你連喫個奶黃包都要皺眉頭。”

    “我天天都想喫你。”

    “?”

    拿他大腿當枕頭,林悠悠舉着手機,懶得與他貧嘴:“我們中秋要回去一趟嗎?”

    “回去?”

    “我媽問我的,說中秋節要不要回去呆兩天,畢竟都出來快半年了。”

    看着她的聊天記錄,李哲輕撫髮絲:“你想回去嗎?”

    女孩子出門在外,似乎比男生更容易想家一些。

    反正他是半點不想家,不像這妮子隔三差五就跟她媽打視頻電話,不煲電話粥渾身難受。

    對於他而言,一個人在外除了偶爾孤獨,其餘時間簡直不要太愜意。

    如果可以的話,甚至連家庭羣都想退了,這樣就不用每天看到各種公衆號的磚家建議。

    林悠悠仰着頭,輕輕點了點。

    很多人說想家是因爲在外面受了委屈,她倒是沒受什麼委屈,只是單純想家,想媽媽做的菜,想爸爸哼的歌,想她的臥室,想她的小牀,想樓下門口的攤,想菜市場裏連根小蔥都要掰扯半天的大娘。

    從蹣跚學步到豆蔻年華,她就是在那麼一塊兒地方長大,待在那兒的時候想出去,出來之後又很想回家。

    “那就回去唄,訂張票,多簡單的事。”

    拿手機搜了搜車票,李哲提議:“要不咱坐飛機?會快很多。”

    然後被立即駁回。

    “你連跳樓機都坐過了,還怕嗎?做飛機能在天上看雲,很漂亮的,一點也不會害怕。”

    “不行。”小妮子搖着頭,跟撥浪鼓似的:“它假如掉下來了怎麼辦?”

    “掉下來咱倆就一起投胎。”

    “……誰要跟你一起投胎,呸呸呸。”

    好說歹說,最終還是買的高鐵票,臨付款了林悠悠又開始猶豫:“回去好像也沒什麼事情做……還有月月怎麼辦,又讓它自己一個人呆家裏嗎?”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