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擠在李哲的小臥室裏打遊戲,靜靜等待着新年的臨近。
和往年一樣,他們還是打算自駕回去,畢竟過年期間要在各方親戚中常走動,有個車會方便很多。
李哲本想帶林悠悠坐高鐵回去,路途會輕鬆一些,但卻被她拒絕了,說是想要完整感受一下他以前過年的感覺,感受一下披星戴月、近鄉情怯。
雖然那不是她的故鄉,但絲毫不影響她心中的緊張。
同樣是見家長,李雷、韓梅好歹還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只是身份有所轉變而已。
然而百千里外的爺爺奶奶卻是真正的素未謀面,這讓本就不怎麼擅長交際的小丫頭忐忑不已。
“救我救我救我!……可惡啊,我剛舔的空投……”
看着林悠悠也一起倒下,和他一樣變成了盒子,李哲一臉惋惜——自己辛辛苦苦舔的那麼肥,結果說沒就沒了,給這幫伏地老六做了嫁衣。
這妮子雖然在電腦上打槍很厲害,但在手機上好像和他半斤八兩,兩個快遞員,誰也不苟活。
“還玩嗎?”
“不玩了,休息一會兒吧。”
林悠悠放下手機,在牀上躺了下來,靜靜看着窗外月色。
由於要跟他們一起出發的緣故,她早早就把自己的行李給搬過來了,然後直接睡在了李哲房裏,等着午夜降臨。
見她發呆,李哲也在一旁躺下,輕輕攬着她:“怎麼了?”
“不知道。”
小妮子翻了個身,將腦袋埋進他懷裏,蹭了蹭。
雖然同居這麼久了,這間臥室也早已來過無數次,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睡在這裏,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讓她忍不住想感嘆感情真是個無比神奇的東西,能將兩個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牢牢綁定。
凌晨一點多,李雷夫妻倆從牀上爬起來,洗漱完簡單吃了點麪包和橘子,小兩口聽到動靜後也跟了出來,在寒夜裏互相搓着手,擠在汽車的後排。
除了他倆,後排還坐了一隻小金毛,跟月月剛到他們家時候差不多大,但是比它調皮一些,在林悠悠懷裏動來動去的,一路上很不安分。
“乖,好好坐車。”
在它腦袋上輕輕撫着,林悠悠倚在李哲肩上,閉眼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她沒怎麼在半夜趕過路,尤其是跑長途,此時才上高速沒多久,就已經開始有些犯困了。
一旁,李哲攬着她有節奏的輕拍着,跟哄寶寶似的撫她入睡。
坐在副駕的韓梅時不時回頭,一會兒看看自家兒媳婦,一會兒又看看她懷裏的小奶狗,神色有些複雜。
豆豆已經走丟好些年了,他們常說要給外婆再抱一個狗崽子回去,但是一直沒人執行過。
甚至除了剛丟的那年,李哲跑去問過一次老人家的意願以外,其他人連提都沒有怎麼提及過。
或許是沒太放在心上,又或許是怕提起來惹得老太太難過……但總之,這件事情一年接着一年的擱置,事到如今,她都已經快要記不起豆豆是長什麼樣子的了。
想着想着,她不禁嘆了口氣,欣慰之餘,有股子說不出的心情。
……
汽車開了半夜,在破曉時駛入服務站休息了一會兒,幾人輪流下去解手,又買了些熱食墊飢,而後繼續啓程趕路。
當光禿禿的田野映入眼簾時,李雷扶着方向盤驚訝道:“喲,今年這橋竟然修好了。”
往年回孃家,車總是要在村子外停下,然後一羣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步行走過一個窄窄的石板橋。
每年都通知要修橋,但是每年都沒修好,本以爲今年還會是老樣子,沒想到這次真的通車了。
不僅修了個漂亮的橋,還通了路,能一路開到家門口。
韓梅坐在副駕上暗暗點頭,家鄉在慢慢的變好,總是會叫人喜聞樂見。
收到電話的外婆早早就站在家門口等着了,看到熟悉的車子,遠遠地衝他們招了招手,還是那樣的面孔,還是那樣的笑容,皺巴巴的很慈祥,只是又變得老了一些。
不過當她看着車上下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人的時候,眼神頓了一頓。
外孫的大喜事還沒有通知過她,但看着小兩口的舉動,已經猜出了一二:“這是……”
“外婆過年好。”
林悠悠抱着小狗,喊得很甜,笑的更甜,身子向前一躬,連羽絨服的大帽子都蓋了下來,扣在了腦袋上。
“誒,好,好……我去給你拿紅包……”
“哎不用了不用了,她不用紅包……”
“對對對,不用了外婆。”
“……”
衆人七嘴八舌的推脫拉扯起來,最後還是架不住老太太態度強硬,強行給小兩口各塞了一個大紅包。
紅包送出去,老太太笑得很開心。
這姑娘長得討喜,又有禮貌,去年親筆寫的那個福字紅包,到現在還被她壓在枕頭底下呢:“你們這是……過門啦?”
“嗯,婚禮都辦了。”李哲點點頭,掏手機給她看婚禮現場的照片跟視頻。
韓梅跑去後廚,從鍋裏一人盛了一碗粥,這種土竈大鍋煮出來的紅豆粥,她拿電飯煲怎麼煮都煮不出這味道來:“媽,爸爸咧?怎麼沒見到人。”
“上街去了,買兩條魚,一會兒你們都留這,喫好午飯再走。”
老太太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感受着這場沒能參加的婚禮,不住地點着頭,渾濁的老眼裏亮着光。
“這狗是你們養的啊?”
看完視頻,她又把目光挪到林悠悠懷裏的小狗身上,事實上她在第一眼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沒有問。
小兩口互相看了看對方,最終由林悠悠向前一步:“這狗是給您的。”
“啊?”
李哲在一旁幫着解釋:“我們不是養了條狗麼,這就是它生的,當時生了一窩,她挑了個最好看的給你留着。”
外婆猶豫着,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好。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她依然還記得豆豆走丟時的那天,雖然嘴上一直說着“再等等”,但她一直在想着會不會有個誰幫她抱一隻小狗回來。
這步她很想跨,這步她不敢跨。
如今有人替她跨了,不是長子,不是女兒,也不是大孫子,而是外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