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女子進了屋後,視線快速的掃向前後兩排那些門窗緊掩的土坯茅草屋。
寂靜、無聲,沒有任何聲響和煙火氣,一片沉沉死氣。
“大哥。”出於多年來的默契,冷天敏銳的壓低聲音道。
冷霄眸底泛起凜冽,低聲吩咐:“你帶兩袋生石灰粉給何王二人,讓他們向攀爬馬車之人撒過去。
告訴他們不等程子傑一行人出來了,等通知到位後,哨響同時揚鞭。”
這羣人更像老手慣犯,且不只是圖財。
冷天沉靜聽完指示,帶上裝生石灰粉袋子,壯碩身軀無比輕巧的躍下車架,躬身靈活迅速的奔向前排馬車。
溫暖暖趴在車窗上,雙眼好奇的注視着那間人聲鼎沸的熱鬧茅草屋。
“大家別客氣,水很多,盡情的喝。”
“客氣客氣了。”
“嬸子,鍋裏煮的什麼?好香啊。”
“燉的狗肉呢,早上纔打殺的,可新鮮了,你們多留一會,等會熟了一人一碗!”
“嬸子豪爽!想不到這災年還有嬸子這麼好的人啊。”
“別啊,現在新鮮肉食多麼精貴,我們這多人,怎能人人都有?”
“哎。”
女子熱情的招呼聲。
男子客氣的推拒聲。
使這遠離城區的偏僻小村莊格外熱鬧。
等會程子傑出來,可有得吹噓嘲諷了。
溫暖暖調開視線,看到前方土屋角落處一隻黑色的狗正在啃噬一塊長長的骨頭。
哎,這西寧郡看來受災確實不咋地嚴重,人有水喝,還能養狗。
且不止養一條狗,聽那嬸子話中意思,這是最少養了好幾只呀。
別人連黑麪餅子都不一定喫得飽,這家的狗狗還有骨頭啃,真是人不如狗系列。
猛然想到某種可能,溫暖暖臉色瞬間變了!
車窗外傳來冷霄低低的囑咐聲:“坐穩了。”
車廂內三人心提了起來,冷雲冷晨反應迅速的守住一左一右車窗,將自家嫂子護在中間位置。
溫暖暖緊挨着湯糰,湯糰仍然懶散散的趴伏着,連眼皮都未擡一下,這份不動如山的氣質,莫名的竟讓人心安。
沒到湯糰出手的地步,那還是不嚴重是麼?
即使嚴重了,他們家還有後備精銳力量湯糰。
人聲鼎沸的屋子裏呵斥聲響起!
“你這人,怎麼能來廚房!”
“啊啊啊,手手、人人人,跑!快跑!”
鐵哨聲響起的同時,原先其樂融融的茅草屋陡然爆發出驚恐的喊叫聲!
同時慌亂嘈雜的腳步聲響起。
溫暖暖感到自家馬車已經跑動起來,想到他們後一輛車是鏢師,不放心的彎腰站起,掀開湯糰上方的後窗察看情況。
一看嚇了好大一跳!
那些之前兩旁門窗緊掩的房子,竟然同時拉開門,跳出來不少手持菜刀木棍斧頭的黑壯男人!
有三五人往他們前排馬車追趕,被撒落出來的生石灰粉燒了眼,半蹲到路旁。
大多數人看到馬車已經跑起來,放棄追趕前面的馬車,轉而專攻後排的。
何英才家識人的能力真不錯!
聘請的人員不僅能力強,辨是非,這種生死關頭還拋棄了個人恩怨幫了一把。
當然也是在他們身手好有本事的情況下。
不然這種情況下無異於送人頭。
“最後一輛馬車不要了,快跑!”江鏢師吼道。
又砍傷涌上來的一個黑壯男人後,兩個鏢師快速退回自己的馬車,護院一揚馬鞭,馬匹快速朝着前方奔來!
道路崎嶇不平,馬車起伏不定,看到兩個鏢師平安脫險後,溫暖暖鬆了口氣,腿軟的慢慢癱坐在車廂木板上。
一路狂奔,一直到離那個小村莊很遠,路面也變得開闊後,鏢師的馬車趕超到最前方。
溫暖暖感到車速在慢慢變緩。
“應該是到路旁暫時休息。”冷晨推測道。
溫暖暖點頭,這一路狂奔最少有一個多小時了,人喫的消,馬也喫不消。
那些埋伏的人沒準備好,衝出來時他們前排這幾輛馬車已經啓動,沒有人員傷亡,但後面幾輛就不知道什麼情況了。
休整的時候順帶能察看下程李兩家人員傷亡情況。
馬車一輛輛有序進到路旁空地,溫暖暖冷晨跟着冷霄前往程李馬車旁。
冷天冷雲留着看守馬車。
剛經歷一場驚魂,所有人心有餘悸,每輛馬車上都留有足夠的人看守。
溫暖暖看到很少出來的秦老夫子也過來了。
前面程子傑李守正臉色脣色慘白,身軀撲簌簌抖的如同篩糠一般。
同行的小廝護院也是如此,哆哆嗦嗦的說不清話。
一行人無一例外的受了傷。
圍繞的一圈人面色除了同情大都同樣害怕,沒有催促急問,而是耐心的等着。
“這位小哥,我之前看過你揹着藥箱,有止血的傷藥不?”方鏢師扶着手臂,擠到冷晨身邊問道。
溫暖暖看過去,方鏢師手臂上血跡縱橫交錯,這是被砍傷了!
“夫人莫怕,只是小傷,不礙事的。”方鏢師見溫暖暖臉色白了一瞬,連忙安撫道。
還硬是擠出一抹笑來。
溫暖暖連連搖頭:“沒,沒怕!”
“拿些止血藥粉和紗布替方鏢師包紮一下。”冷霄對着冷晨說完,又轉向方鏢師:止血藥粉帶的不是很多,方鏢師是夠了,只是這”
深沉目光看向前方受傷的程李一行人。
方鏢師立即明白過來,笑呵呵的道:“那是自然,這些只在路上應急用,誰會帶那麼多!其實我們也帶了,只是前日清理時不慎灑了,這兩日路過的地方沒見到藥鋪,一時忘了補上。
傷藥難得,感謝冷公子大恩,唯有到了郡府找到藥鋪才能購買還了。”
“無妨,無需還。”
溫暖暖知道他們家不止有湯糰家送的藥效極好的止血草藥,冷晨還備了藥鋪常見的普通止血藥粉。
普通止血藥夠方鏢師用,但肯定不夠受傷人數多且重的程李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