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寒氣飄飄,周圍遍地都是倒下的屍骸。
望着從前方走來,臉上始終帶着微笑,彷彿翩翩君子一般的陳安,陳立怒吼出聲:“你要弒父麼!”
“弒父?”
陳安的動作一頓,有些詫異的望着身前的陳立,那眼神格外古怪,像是在看着一個傻子一般:“怎麼會呢?”
“我明明是孝子啊。”
他指了指外面那一排排冰雕,笑着說道:“天氣酷熱,因而父親大人您便取冰乘涼,結果不小心偶感風寒,病死於牀頭,這樣如何?”
“你!”
陳立頓時呼吸一滯。
他也是常年習武的人了,能夠明顯感受到陳安話語中所帶着的濃烈殺意。
這個逆子,他是認真的。
“不滿意麼?”
見陳立不說話,陳安還以爲是他不太滿意這種安排,於是思索片刻之後,又笑着道:“那便這樣........”
“孩兒回府之後,那幾位兄長嫉恨父親寵愛,因而夥同夫人一同給您下毒,企圖將你害死,奪取家產。”
“孩子發現之後悲痛欲絕,於是將那毒婦與那幾個逆子通通斬殺,爲父報仇.......”
“這樣如何?”
他擡起頭,臉上仍帶着和煦微笑:“父親大人,可還滿意?”
陳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此刻他心中一片冰冷。
眼前的人看上去親切有禮,但內裏卻是冰冷無比的。
那濃重的殺意絕非虛假,是真的要置他於死地。
甚至不僅是他,就連他的那幾個嫡子還有夫人,對方同樣想殺。
這簡直是個殺星!
“你不是我的兒子!”
他怒聲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孩子!”
一旁的陳麒也臉色難看,有些不知所措。
亂了,完全亂了。
眼前的陳安與他們印象中的陳安完全不同。
在他們過往的印象裏,陳安一直都是溫和有禮,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樣,不論碰上什麼事都很講禮貌,而且對武事全然沒有半分興趣。
正是因爲過去的這種印象,他們才以爲今天這事會十分順利。
畢竟君子可欺之以方。
這種道德經書讀多了的人往往最重孝道,他們是對方的長輩,這天然就很佔便宜。
然而他們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
對方的模樣倒是沒有變,一舉一動之間仍然還是過去那般充滿禮儀,但眼下所做的事卻和所謂的讀書人完全不沾邊。
陳麒只想問一句,你這麼多年在國子監那裏,讀的究竟是什麼書?
董恆堂堂大賢,難不成就是這樣教導你的麼?
他很想開口詢問,然而只是被陳安的視線輕輕掃了一眼,立刻就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只能乖乖閉嘴。
畢竟,眼前的陳安雖然兇狠,但火氣畢竟不在他,而是在他二弟身上。
但他若是開口,那結果就又未必了。
他自問自己還年輕,還有大好年華可以揮霍,可不想這麼快就告別這世界。
“你當真想要殺我?”
陳立咬牙開口,怒視着身前的陳安:“這裏是陳國公府,我是陳國公世子,未來的陳國公,你膽敢殺我,就不怕太子和陛下怪罪麼?”
陳安思索了片刻,隨後認真點頭。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之前在皇宮外,他就親手殺了一個國公。
然後呢?
屁事沒有。
在這世上,只有實打實的實力是真的。
什麼國公的爵位都是虛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罡氣值錢?
說句不好聽的,別說只是殺了一個國公,就算是殺了十個,只要他還效忠於太子,程正就絕對不會把陳安怎麼樣。
國公都如此了,更別說僅僅只是個國公世子。
不對,連國公世子都還不是呢。
陳安望着一旁的陳麒,不由搖頭。
此刻陳麒正惱怒的望着自己的二弟。
什麼陳國公世子,你配麼?
他明明纔是嫡長子。
若是在平時,他們之間估計又要有好一番爭論了。
不過現在麼,感受着四處那逼人的寒氣,他最後只是瞪了陳立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算了,看來你也沒什麼新鮮話能說的了。”
將兩人的反應全程看在眼裏,陳安有些失望:“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痛快,省得伱太過難看,平白丟了我的臉。”
“你放心,你之前喜愛的那個夫人,乃至於你的那些嫡子很快也會過來陪你的。”
“想必在黃泉路上,你也不會寂寞了。”
他渾不在意的說着這些,每說一句,眼前的陳立臉色就難看一分。
不過到了最後,他的臉上卻一下子露出了驚喜之色。
“爹!”
一聲爹喊出口,陳安頓時愣住了。
這就開始喊爹了?
不至於吧?
只是要沒命了而已,不至於把節操也給扔了吧。
況且就算喊他爹也沒用啊。
該死不還是給死?
不過很快,陳安就意識到不對了。
在身後,一股旺盛的氣機鋪面而來,裹挾着一股強大的氣魄。
剎那間,四處狂風大作,一隻看似枯燥,實則蘊含着萬鈞之力的手掌向着陳安猛然壓來,其目標赫然是陳安的頸脖。
這一拳若是打實了,恐怕陳安就給當場趴下了。
砰!
白皙的手掌伸出,瞬間與這枚拳頭碰撞在一起。
寒氣四處飛濺,帶着濃郁的冰寒之力席捲八方,將陳安周圍數米的範圍之內全部都給凍結住。
強大的反震之力從身前傳來,讓陳安倒退了好幾步,隨後才緩了過來。
在他對面,一個身影正站在那。
那是個看上去大概五十出頭的老者,身上穿着一身簡樸的灰袍,容貌威嚴依稀與陳立有些相似,此刻站在那裏,負手而立,自有一股宗師氣派。
從表面上看去似乎僅僅只是個老者,但對方身上的氣機格外旺盛與強大,其周身還有一片片罡氣凝結,環繞四周,已然證明了其罡氣武者的身份。
而在這偌大的陳國公府之內,能夠擁有這等修爲的人物毫無疑問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