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時間的對壘,泰王與劉升在身心俱疲的同時,也深深明白了自己的這位對手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毫不客氣的說,這就是一個嚴峻到令人覺得可怕,時刻保持冷靜,謹慎的讓人髮指的對手。
面對這樣的一位對手,指望對方先犯錯?
還是洗洗睡吧。
夢裏啥都有。
不過俗話說的好,再堅固的堡壘,內部往往都是脆弱的。
我們沒法讓你去犯錯,但可以讓你的隊友去犯錯啊。
有時候勝負的關鍵,除了對手的水平之外,隊友的水平也是極其重要的。
所以劉升的視線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他覺得這件事很有搞頭。
因爲陳安做過的事實在太多太多。
仔細算算他究竟幹過些啥吧。
擅殺軍中將領校尉,在軍中舉辦考覈,關鍵位置上安排自己人,這是插手兵權,打擊異
主動將郡縣捨棄,這是棄土之罪。
以莫須有的名義將州郡之內的世家名門一掃而過,爲將士分配產業田地,這是籠絡軍心啊
除此之外還有軍屯,畏敵不前等等諸多行徑。
這一樁樁事,若是換做是旁人,恐怕老早就被拿下了。
爲君王者,有哪個能容忍自己手下臣子出手兵權的。
更別說陳安這一樁樁事了。
劉升估計,如果這一樁樁事是他乾的,估計自家天子早就把他拿下了。
就說不直接問罪,怕是也要一擼到底,貶爲白身。
從這方面想想,陳安幹了這麼多大事,最後竟然還屁事沒有,也真是一件本事啊。
“從這位陳國公此前的種種經歷來看,大華天子恐怕是相當信任他啊。’
劉升思索了片刻,隨後開口:“尋常的離間之法,恐怕沒什麼作用。”
“再信任又能如何呢?’
泰王笑了笑:“古人云,三人成虎。
“就算是本來沒做過什麼事的人,只要說的人多了,尚且會忍不住懷疑,更別說這位陳國公並非無辜,是真的做了如此多大事呢。”
陳安幹下的事是如此做,說他是一心爲公也罷,爲了手下的將士們謀福利也罷,總之在不相干的外人看來,他這就是養寇自重,邀買人心。
像是他這麼幹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造反了。
要知道,此刻在陳安手下的可不是幾千人,而是足足四十萬將士。
四十萬將士,這基本佔了大華軍力的一大半。
在此刻北方魯國同樣大舉來犯的情況下,陳安但凡有造飯的意思,恐怕整個大華天下都要動盪。
這大華天下還姓不姓程,還真不好說。
泰王以己度人,倘若他是程正,恐怕早早就該忍不住將陳安拿下了,哪裏會忍到現在。但程正縱使對陳安再怎麼信任,到了這程度應該也到極限了。
這時候只要他再試一試力氣,在朝廷之內形成輿論,屆時三人成虎之下,恐怕縱使程正再怎麼信任陳安,怕是也沒法繼續忍耐了吧。
“只要我那位三弟忍不住催促,下令讓陳國公出兵,那位陳國公難不成還敢不出兵不成?
“他若是出兵,那就正合我們心意。
是啊,這就是個無解的局面。
從明面上來看,似乎不管陳安怎麼選,最後的結果對於泰王兩人來說都是有利的。
前者不用多說,若是真的違令不尊,恐怕不論程正之前再怎麼信任,之後都要將陳安撤走
若是後者的話,倒是正好落入他們事先佈置好的陷阱中。
“果然妙計。”
劉升笑着恭維道:“泰王果是智謀之士,足智多謀,老朽佩服。”
“不過既然要如此,那我們索性也配合一二吧。
“大軍退後,將郡縣讓出,做出即將撤軍之象,如何?’
泰王眼前一亮:“若是如此的話,此事多半就沒有懸念了。
大軍退後,郡縣讓出,做出一副承受不住損失,全面撤退模樣。
這就是主動示弱。
到時候估計陳安那邊承受壓力還要更大。
敵人都開始主動撤退了,你還不主動出擊收服郡縣,究竟是何居心?
屆時肯定有不少人會如此質疑。
陳安但凡是想要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就給主動大舉出擊,落入他們早已佈置好的戰場上
“如今正是秋收,我們明面撤離,暗中卻將散落四處的軍士集中,敵軍定然是想不到的。
“大軍後撤路途上,有好幾處地方適合伏兵埋伏,想來定可給敵軍一個教訓。”
說到最後,泰王與劉升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他們此刻的情緒是高漲的,也是熱烈的。
就是不知道之後的結果又會如何了。
而此刻,在陳安那邊。
城池之內,陳安一如既往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平時除了練武之外,就是盡力操練士卒,給人的感覺平靜至極,完全不像是正在打仗的)
他表現的仍然慢悠悠的,似乎對什麼都不着急,真的一副存在這裏守上十年的模樣。但他不着急,卻有的是人着急。
正午,在陳安正在用餐的時候,劉初衝入了他的營帳。
“長安,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喫飯。”
劉初衝到陳安身前,臉上寫滿焦急。
“嗯?’
陳安有些詫異的回頭:“怎麼了?’
“有什麼大事發生?’
“前幾日時間,朝內宋公帶領百官,公然彈劾,說你養寇自重,邀買人心,企圖謀反。劉初焦急開口:“說不定朝廷派來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我知道了。
陳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臉色看上去沒有絲毫變化。
這種表現,倒是直接讓劉初一愣。
大哥,你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
有人說你要謀反啊!
“怕什麼。
陳安有些無語的望着劉初:“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麼長時間,你覺得我要造反麼?‘
“我要覺得長安你要早飯,就不會過來勸說了。”
劉初苦口婆心的說道:“但我覺得你沒造反沒用啊,關鍵是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