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醒來,言予淺頭疼欲裂。

    她拿過排骨湯輕抿一口,這纔好了一些。

    言予淺站起身看了看周圍,天色早已暗了,然而張燈結綵的新婚洞房此時卻只有她一個人。

    “淮煜瑾她人呢?”她看向身旁的翠玉。

    翠玉愣了一下才踉踉蹌蹌的回答道,“殿下他此時應當是在前殿會客,今日來喝您和殿下喜酒的人可多了。”

    “當真?”

    言予淺起身推開裝潢精巧的木製扇窗,“前廳的歌舞都歇了,你說他還有什麼賓客要會?”

    翠玉腦子愚鈍,謊話一被戳破便露了馬腳,將淮煜瑾囑咐她的話全部竹筐倒豆子般一股腦的全說了。

    “桃飛殿那位說是多喝了幾口酒有些心悸,殿下叫了陳大夫過去,現在或許是在陪着。”

    這事若是不提,言予淺倒是忘了。當年她和淮煜瑾大婚之日,淮煜瑾拋下自己,在桃飛殿陪了何姝茜一整夜。

    彼時太子府上下皆笑她,堂堂太子妃卻比不過一個外人,而她卻依舊一意孤行,甚至還爲淮煜瑾找理由,被他幾句話便哄的顛三倒四。

    若那時她就醒悟過來,絕不至於受之後那等污衊與屈辱。

    言予淺推算時間,如今正是一年前,老皇帝未死,淮煜瑾剛剛受封太子。

    過了今夜的大婚,淮煜瑾在朝堂上的地位便會蒸蒸日上,直至坐上皇位。

    言予淺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的正紅婚服,自知現在悔婚早已爲時已晚,並且皇帝賜婚,言家若是悔婚,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若要擺脫前世的結局,只有一個辦法。

    讓淮煜瑾死在她前面。

    “小姐,要不奴婢去把殿下叫過來?新婚之夜待在偏殿,確實有些不大合適”翠玉小心翼翼的看着站在窗前深思的言予淺。

    言予淺這纔回過神來,夜風輕輕的拍打在她臉上,她合上扇窗,走回桌前坐下,全然不急,“不用。”

    翠玉忍不住替她着急,“那姓何的平日裏纏着殿下也就算了,可今天是什麼日子她不知道嗎?她分明就是故意把殿下留在身邊,讓您在太子府衆人面前難堪!”

    翠玉在旁邊爲她着急,然而言予淺卻彷彿事不關己,拿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裏嚐了嚐。

    她平時很少喫這些東西,但不得不說,這排骨的味道確實不錯。

    排骨燉的火候正好,香而不膩,言予淺十分滿足的點點頭,“味道不錯。”

    翠玉笑了笑,“那當然了,這排骨至少要兩個時辰才能燉好,不過太子殿下每日吩咐廚房備着,從不讓小姐你等着。太子殿下對您還是極好的,要不是那何姝茜從中搗鬼,殿下又怎麼會”

    言予淺:“”嘴裏的排骨它突然就不香了。

    上輩子淮煜瑾就是用這樣淺薄的手段把言予淺騙到了手,騙得言予淺心甘情願的隨他進了宮,捲進了那些十分不堪的陰暗鬥爭中。

    想到上輩子的種種,口中的肉變得索然無味。言予淺放下自己啃了一半的雞腿,盯着眼前喜氣洋洋的龍鳳喜燭,心中只覺諷刺。

    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她和淮煜瑾都不會琴瑟和鳴,只有你死我活。

    言予淺把排骨推到一邊,“他今晚定是不會過來了,你讓廚房做些辣子菜,我餓了。”說着言予淺似是又想起什麼來,“對了,以後別往我面前端這東西,看着就倒胃口。”

    翠玉驚住,“小姐,你從前不是最喜歡這排骨?更何況殿下他”

    “從前便是從前,人都是會變得。”

    “可小姐你昨晚還鬧着要喫,殿下覺得太晚了便攔着您沒讓喫,今天這才安排這後廚做了送來,小姐這喜好變得也太快了吧!”

    “”言予淺瞪了她一眼,翠玉這才立馬閉嘴,把排骨端走了。

    太子殿下新婚之夜沒回正殿,反而在偏殿陪着何姝茜,這事兒太子府上下都已經傳遍了。原以爲太子妃應當惱羞成怒大鬧一番,沒想到那太子妃不僅安定得很,反而還有心情大晚上喫夜宵。

    後廚的人一邊備菜一邊嘀咕:“太子妃的心胸也是夠寬闊,自己獨守空房還有心思喫。”

    “保不準明天那何姝茜就把她這個太子妃擠下去了。”

    “說的也是。太子妃在南懷國傳出那種事,殿下心裏肯定不舒服。”

    “況且那何姝茜可是當今丞相的嫡女,家世顯赫不說,又精通琴棋書畫,殿下怎會不動心?”

    “這倒不好說,言家的實力可是全城皆知的,不然你以爲殿下爲什麼要娶言家小姐當太子妃?”

    “那倒也是”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個沒完,全然忘了言予淺就算再怎麼不得寵那也是太子親自登門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其實他們能隨意詆譭的?

    直到青姑姑走進後廚,呵斥一聲:“嘴碎什麼?太子妃也是你們能在背後議論的?”

    這羣人這才老實閉嘴,把菜備好了端進去。

    言予淺見隨着的是青姑姑,便屏退了閒雜的下人,讓翠玉再添一雙碗筷。

    青姑姑受寵若驚,她一個侍女,哪敢跟太子妃一起同桌喫飯,她連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言予淺起身扶起青姑姑,關心的問:“你家小弟的傷勢可好些了?”

    一提此事,青姑姑更是激動,深深的朝着言予淺行了一禮:“若不是娘娘當日派了大夫去,奴家小弟怕是早已凶多吉少。如今他早已好多了,只是太子府不是旁人能進的,不然奴婢一定讓他登門向太子妃道謝!”

    言予淺點點頭,“那便是極好的,家中無恙,你在府裏當差也能安心些。想當時我被困南懷國,也總是心念着家裏人和殿下。”

    最後三個字加的不情不願。

    青姑姑擡頭看着她,“娘娘”

    言予淺輕嘆一聲:“外面的風言風語我都有耳聞,殿下如今對我早已沒有往日情誼了。新婚之夜都不曾來看我一眼,我在這府裏勢單力薄,日後要想照顧你,恐怕是做不到了。”

    青柳聽懂了言予淺的話中意,忙提着裙襬跪下:“奴婢自小便於小弟相依爲命,娘娘救小弟一名等同於救奴婢一命,奴婢今後願意聽娘娘吩咐,忠心不二。”

    言予淺欣慰一笑,親自起身將青柳扶起,“那日後,就有勞青姑姑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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