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還是不要給言予淺徒添煩惱了。
那些噁心人的言論興許過幾日便慢慢沉下去了,畢竟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新鮮事。
“孃親,我喫完了。”淮煜瑾舉止優雅的拿手帕擦了擦嘴,接着輕輕放下了筷子。
言予淺沒看他,只是點了點頭,“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小淮煜瑾沒說話,卻也沒動。
言予淺一臉狐疑的轉頭看着他,“你不是喫飽了,還在這兒坐着幹嘛?”
“孃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嗎?”淮煜瑾看似天真無邪的望着言予淺。
聽到他這話,言予淺微微一怔,接着一陣無語。
三歲的淮煜瑾實在是太粘人了,言予淺十分不習慣。
言予淺點了點頭,“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也有你該做的事,所以不該黏着孃親的時候你就要獨立了,而不是整日只知道跟着我,你明白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淮煜瑾還是輕微的點了點頭,“瑾兒知道了,瑾兒不會再黏着孃親了。”
言予淺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轉頭去吩咐青柳,“你將他送回寢宮,然後再去後廚備一份清淡一些的早膳,一會兒等孃親起牀後備給孃親。”
“是。”青柳微微低了低身子,接着便帶着淮煜瑾走出了秋明宮。
言予淺看着青柳的背影,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青柳最近有些不太對勁。
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你方纔說的皇城內今日發生的事情,又是何事?”言予淺輕聲問白湛卿。
方纔白湛卿沒有說,她還以爲是礙於淮煜瑾的面不太方便。
“這”白湛卿喝了一口涼茶,“也沒什麼,就是那些個有趣的風言風語,我覺着有趣便想問你一句,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吧。”
說完白湛卿心虛般又猛地填了幾口飯菜,生怕言予淺發現他的不對勁。
索性言予淺並未多想。
喫完早膳,言予淺便忙着去御書房批改奏摺了。
近幾日,許多大臣已然對淮煜瑾不上朝的行爲進行了隱晦的提醒,許是有些不滿了。
而言予淺也只能用身體有恙來搪塞他們。
倒是何姝茜近幾日沒什麼消息。
難道是她那一道聖旨將她鎮住了?
仔細想想言予淺又覺得不能。
何姝茜既然知道了她代替淮煜瑾處理政務,那便是掌握了她的把柄,可是她又未曾將此消息透露出來。
言予淺實在是想不透,但她知道,倘若淮煜瑾此時的狀態再得不到緩解,那麼總有一天會暴露,到時候若是被蕭竟得知了淮煜瑾的情況,定會趁着此時東安防備不及順勢出兵。
到時候,東安就只能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她絕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她和淮煜瑾的恩怨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與東安無關。
更何況,東安倘若淪陷,她的孃親和兄長自然也難逃此劫。
此種情況下,只能將她的兄長們請召回京了。
然而當言予淺剛要擬寫聖旨的時候,翠玉卻匆匆從外面趕來,“小姐!小姐!不好了!陛下落水了!!”
“?”言予淺手中的硃筆猛地一顫,“爲何?”
“奴婢也不知,只是聽那些個宮女說是在御花園附近的池塘邊”
言予淺來不及想便猛地衝了出去。
一路上,言予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淮煜瑾可一定要沒事。
就算實在要死,那也得等到局勢穩定之後。
如今東安處處危機四伏,淮煜瑾倘若在此時出事,那這擔子不就全都壓到她身上了嗎?
她重活一世,是爲了活得瀟灑自在,而不是爲了幫淮煜瑾處理這一檔子破事兒。
然而等到言予淺趕到的時候,卻被告知淮煜瑾已經被林太醫等人帶回寢宮救治了。
白跑了一趟。
不過也好,有林太醫在,也不需要她了。
於是言予淺乾脆直接回了淺清宮。
林太醫等人一直待到了深夜。
淮煜瑾猛地睜開了眼。
他的腦海一瞬間變得清明,那塊兒壓在他身上的大石頭彷彿在一瞬間被撥開,就像枯敗的草在瀕死之際得到了甘霖的澆灌。
他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了過來。
淮煜瑾睜開眼,看到了很多人圍在他身邊,林太醫,國師,陳元,許許多多的人正直直的望着他。
可他劫後餘生後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卻不在。
“陛下,您現在感覺如何?”林太醫趕忙問道。
淮煜瑾神志不清的這幾日,他也整日跟着操心,瘦的沒個人形。
淮煜瑾想要起身,林太醫趕忙要去扶,“不用。”淮煜瑾示意他別動。
“朕可以自己來。”
說罷淮煜瑾自己十分利落地從被窩裏坐了起來,他眸眼有神,脣色紅潤,顯然是恢復的不錯。
近幾日淮煜瑾雖神智不如從前般清醒,可每日的衣食住行卻伺候的不差,因此也沒什麼嚴重的後遺症。
但林太醫還是看到了淮煜瑾黑髮下的那幾根銀絲。
只是那幾根白髮並不明顯,淮煜瑾甚至要十分仔細才能找出一根。
“無礙。”淮煜瑾笑了笑,不甚在意。
這區區幾根白髮,不過就只是幾年的壽命而已,又有什麼的。
他寧願用自己的性命換言予淺安然無恙的渡過餘生。
言予淺的性命,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下毒的前後,林太醫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淮煜瑾,包括意外落湖的事。
但他沒有告訴淮煜瑾他醒來之前追着言予淺喊年輕的事。
他覺得面對這麼多手下,還是要給他們陛下留一些顏面的。
“微臣近幾日連夜巡查,發現皇宮內並無任何漏洞,也就是說,此毒,定是宮內之人所下。”林太醫如實向淮煜瑾稟報,“並且,近日陛下落水之事,待我們趕到時,周圍早已圍了一圈宮女,巡查之後她們皆說那處只有陛下一人,並未看見旁人。陛下您是否還能回憶起一些什麼?”
淮煜瑾閉目,仔細回想。
可眼前浮現的都是他暈厥之前發生的事,言予淺蒼白的面容,和白湛卿他們的一句句話。
之後醒來的事,他竟是一件也記不得了。
於是淮煜瑾緩緩的睜開眼,搖了搖頭。
此時,不能從他這邊下手了。
宮內有奸細,此時最危險的便是言予淺,他如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提醒言予淺,讓她注意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