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漢中祖 >第七十七章自絕
    漢帝劉禪建興六年,秋,成都。

    離諸葛瑾訪漢也已經過去三月,成都附近又開始秋收,城外處處皆是忙碌的景象,秋風襲來,稻浪起伏,頓時稻香四溢。

    大漢地處四川盆地,長江中上游,水稻一年兩熟,每年在農曆6月,農曆9月豐收。是故北伐隴右之時,便挑選冬日征伐,不廢農事。

    即便劉禪號稱‘男子當戰,女子當運’,支援北伐,但相比耗時兩年之久的漢中之戰,不到半年的戰事並沒有耽擱百姓生活,只是導致季漢的府庫空虛而已。

    許久未入田地的劉禪又赴武擔山收割水稻,以作表率。劉禪登基之後,事務繁忙,田地大部分時間是由宮中官吏、侍從負責打理。

    劉禪身襲布衣,頭戴斗笠,腳穿靴鞋,手拿鐮刀,彎腰割稻。附近侍中關興、郭攸之、駙馬都尉諸葛喬也在一旁盡心勞作,一幅明君賢臣之圖襲面而來。

    劉禪時不時擦拭頭上的汗水,擡頭觀望今日辛勤勞作的成果。

    “陛下,後將軍求見!”侍從在田邊稟告道。

    劉禪聞言,眼神稍微擡了一下,順着刺眼的陽光望去,一位老者在田壟之上恭候着。

    劉禪並無所動,低頭繼續收割水稻,彷彿眼中只有稻子一樣。

    被晾在一邊的劉琰見此狀,心頭卻是一沉,低聲問向侍從,說道:“不知陛下召我何事?”

    侍從低垂眼眸,面露謙卑,答道:“國家大事,奴婢如何能知!”

    劉琰輕哼一聲,心中思慮良久,不解當今天子何意?

    他雖在朝廷內擔任重職,但只不過是吉祥物,劉禪可從來沒有單獨召見過他。

    而且隨着劉禪登基日久,所行之事,令人多有敬重,士人稱讚。加之隴右大捷,朝中大臣對此更是恭敬有加,心裏本就忐忑不安的劉琰,見劉禪如此冷淡的態度,更是有些惶恐了。

    劉琰只得曬着太陽,在田壟之上,爲防止弄髒自己的錦衣玉袍,還特意尋找乾淨之處,在旁靜靜等候。

    別看大漢盛產蜀錦,但諸葛亮卻嚴厲禁止奢侈品蜀錦在蜀地大規模流通,杜絕大漢形成奢靡之風。

    大漢的蜀錦往往是官府售賣,以賞賜蠻夷大姓爲主。即便前些日子,大漢以蜀錦爲獎賞北伐士卒,但往往大部分將士又會與東吳商人售賣,交換物資。

    但劉琰卻經常違反此舉,出行高調,車馬服飾飲食奢侈豪華無比,一度有違劉禪與諸葛亮強調的簡樸、清廉風氣。

    但因爲劉琰是元從之臣,又是遠支宗親,在朝中諸葛亮、劉禪二人都有厚待,在朝中地位僅僅只次於諸葛亮。

    劉禪也不願多生他事,便經常讓董允、費禕勸告,但沒想到劉琰我行我素,毫不放在心上,變本加厲。

    這些年中,劉琰依仗身份,私底下在民間與官吏勾結,侵佔私人田地,導致百姓家破人亡,不得已逼上樑上,造反山林。

    劉琰刨大漢的根基的舉動無疑觸怒到劉禪,決定整頓大漢朝廷的風氣。而整頓風氣,首先就從天子宗親開始,以儆效尤。

    一刻之後,劉禪忙完手中事情,前往田隴接見劉琰,由於水田格外黏腳,不得不一淺一深地在水田中跋涉。

    “臣後將軍劉琰,拜見陛下!”劉琰上前恭敬着,行禮說道。

    劉禪將手上泥土,抹在衣服上,走到田畔上鋪陳的草蓆坐下,說道:“免禮!”

    “不知陛下召見老臣,有何吩咐?”劉禪冷淡的表現,讓劉琰愈加恭敬。

    劉禪拿起水袋暢飲一口,手指前方,問道:“不知後將軍可做過田間之事乎?”

    劉琰不解劉禪目的,便隱晦提及自己資歷與老劉的關係,欲和劉禪拉近一下關係,說道:“年輕之時,老臣在豫州尚有勞作。直到先帝因同宗之親,徵任在下爲從事,從此之後便追隨先帝身旁近三十餘年,出使各地諸侯,再無勞作。”

    劉禪似笑非笑,望向前方田野,說道:“想必田間辛勞後將軍應當知曉,且也應該知道田地對百姓而言,乃是立身之本。”

    “田地乃百姓之根,老臣如何不曉?陛下仁政愛民,親往田間勞作,可比上古明君也!”劉琰吹捧道。

    劉禪不以爲然,淡淡說道:“既然如今,卿又爲何與綿竹縣令勾結,侵佔他人田地,奪百姓之根基乎!”

    聽其言,劉琰臉色大變,也顧不上地上泥漬,趕忙拜道:“綿竹縣令是在下舉薦之人,但臣並不知曉侵佔他人田地一事。定是在下僕人所爲,請陛下明察此事?”

    “是嗎?”劉禪接過侍從遞來的奏摺,扔到地上,冷冷問道:“卿爲一家之主,所支出用度,遠超俸祿之入,何敢言不知乎?卿分明乃是縱容手下行非法之事,以民脂民膏爲自己奢華之用。”

    劉琰瞪了眼剛剛說不知曉此事的侍從,望着前方的劉禪,叩首請求說道:“請陛下恕罪,老臣願退還所有田地與百姓,日後必引以爲戒。”

    劉禪冷笑一聲,望着武擔山下勞作的百姓,冷聲說道:“晚了,被你奪田的百姓,已經被逼入山林,掠奪軍資。數月前,被郡都尉處決了。”

    “你田可退,已死的百姓能復活嗎?綿竹縣的百姓能再相信大漢嗎?”劉禪嘆息一聲,問道。

    此言一出,劉琰頭冒細汗,神情慌張,陛下分明是要嚴懲自己。

    劉禪瞟了眼劉琰,淡淡說道:“朕登基以來,論功行賞,可有虧待過卿嗎?”

    “朕登基之初,封卿爲後將軍,中軍師,受封都鄉侯。未過數年,又提封卿爲衛尉。常又告誡於卿,遵紀守法,廉潔奉公。可有對不起卿乎?”

    劉琰心生惶恐,跪地說道:“臣深受陛下恩寵,此之過,皆因臣也。陛下仁至義盡,還望陛下恕罪。”

    “卿跟隨先帝有近三十年,有元從之功。朕也不願令卿失顏面,卿可自絕。”劉禪放下捲起褲腳,穿上靴子,冷淡說道。

    聞言,劉琰的目光呆滯住了,面如死灰,沒想到天子如此涼薄,欲讓自己自殺。

    劉琰雙膝跪行數步,拜倒在劉禪腳下,泣聲說道:“陛下,老臣願告老還鄉,將家中財物一併交出,望陛下饒老臣一命。”

    劉禪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你見過先帝后,自言罪狀吧!”

    劉琰癱倒在地,望着漸漸遠去的劉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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