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漢中祖 >第一百四十一章恩信
    建興七年,十一月,武擔山。

    武擔北山腳下,直通山坡上學宮的大道十分平整,市井攤位擺在道路兩側,商販賣力地吆喝着,道路上士子往來不息。

    劉禪看着四周喧囂與嘈雜,說道:“沒想到此處市井居然有如此光景,非往昔荒涼之色。”

    犛牛羌安定後,朝中並無大事,劉禪閒得無聊,半遮半掩出宮私訪武擔學宮,看看近些年學宮發展的模樣。

    劉禪一行人十餘人,學宮先生譙周、駙馬都尉諸葛喬、侍中郭攸之等人陪護左右。

    李軌手按長劍,警惕地看着周邊嘈雜的環境,護衛陛下。

    譙周接過話頭,說道:“近些年,學宮入學人數漸多,周圍市井商販聞聲而至,在道路兩側擺攤。”

    劉禪手指山坡大道,示意前行,開玩笑說道:“士子是人非仙,沾些煙火氣,對他們讀書習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要不然高高在上,如何能知百姓困苦。”

    譙周落後一個身位,有所感悟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士子出自大姓士族,不知民間疾苦,難以與百姓共情。”

    譙周幼年父親早亡,全靠母親拉扯大,與姜維不一樣的是,譙周家裏是真窮。也幸好他父親是文化人,留下了一些書,要不然譙周現在可能真要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劉禪看着眼前巍峨佇立的拱門,感慨道:“是故大漢能有呂刺史(呂乂),何等難得也。”

    說完,劉禪指着拱門上武擔學宮四字,對着諸葛喬,說道:“此字,當初乃是上丞相親自所提。”

    諸葛喬入蜀至今,從沒有來過武擔學宮,十分好奇地左顧右盼,看着新奇的事物。

    路上學子不認識劉禪等人,卻認出譙周,紛紛讓道,行禮說道:“學生見過譙先生。”

    譙周也不自傲,而是非常友好的回禮,說道:“諸位同好。”

    二十九歲的譙周,目前是已經是武擔學宮內,聲名鵲起的著名先生。

    學長們打完招呼後,都朝着一個方向急忙跑去。

    “允南,是爲何故?”劉禪好奇地問道。

    譙周看了眼方向,低語說道:“陛下,此乃有人慾開論壇,請人議論。”

    聞言,劉禪有些意動,對衆人說道:“我等且去看看,看我大漢學子風采。”

    劉禪等人隨着人流涌向論壇,還有因爲譙周的先生身份,劉禪等人拿到較好的觀賞位。

    論壇上,兩名年輕學子,神情嚴肅,對席而坐。

    一名先生跪坐中央,見時辰已到,沉聲喊道:“今日議題:恩信治夷。”

    身材健壯,方臉學子,起身向四周行禮,說道:“在下王嗣,王承宗,犍爲資中人士。某以爲可恩信治夷。”

    身材削瘦,溫文爾雅的學子,隨即也起身行禮,拱手說道:“在下薛齊,薛夷甫,豫州沛國人士。某以爲文武並行方可治夷。”

    譙周在劉禪旁邊嘀咕道:“薛齊乃是新任漢嘉太守薛永之子。王嗣,出自犍爲大姓,爲人篤厚忠實,家中資產頗豐。”

    薛永父親薛蘭,爲兗州別駕,其父戰死後,薛永早年便跟隨老劉東征西戰,也可以說是老臣,可以信任用之。

    劉禪點了點頭,低聲問道:“不知允南以爲誰可勝乎?”

    譙周搖了搖頭,說道:“在下不知,陛下可耐心一看。”

    薛齊挺直腰背,率先發難,說道:“某聞王君出自犍爲人士可否?”

    “正是!”王嗣應道。

    薛齊輕聲一笑,說道:“王君來自犍爲郡,又如何不曉犍爲來歷。武帝命唐蒙厚賄夜郎王等諸夷,諸夷以犍爲郡還報。以利厚賄,方有犍爲郡,王君何言恩信治夷乎?”

    王嗣忠厚的臉色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此乃恩,何言利。諸夷貧困,唐蒙以利恩之,諸夷無以爲報,方以土獻於武帝。”

    劉禪暗自點了點頭,王嗣概念換得不錯。

    頓了頓,王嗣反問道:“不知薛君以何文武並行治夷?”

    薛齊拱了拱手,揚聲說道:“蠻夷不平,以武鎮壓之;蠻夷安定,以文教化之。不知王君如何以恩信治之?”

    王嗣沒有着急回答,而是略作思索,說道:“蠻夷不平如何能言治理,此乃平夷,而非治夷。某需先平夷,方可以恩信治夷。”

    薛齊微微冷笑,說道:“君此言有失偏僻,我大漢治南中,諸太守皆以文武御之。王君須知若無我大漢教之,南中諸郡,則蠻夷遍地也。”

    王嗣搖了搖頭,說道:“薛君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大漢能教化蠻夷,皆是諸郡太守先恩信,蠻夷感之,纔有教化。後漢鄭純,爲政清廉,使蠻夷信服,與哀牢人約之,頭衣二領,鹽一斛,以爲常賦,此乃恩信之策。”

    王嗣對着衆人侃侃而談,說道。

    “薛君須知,今欲速改其習性,如同漢風,此事難爲,因當因地視之。是故應先以其俗撫馭之,夾用恩信服之,長久以往,方可使蠻人教化。”

    薛齊沉吟片刻,答道:“王君此言,看似有理,但卻是不然。武治蠻夷,若蠻夷因稅煩多,起兵反叛,如何對之,當用兵戈壓之。”

    “而文治蠻夷,是因蠻夷因武懼之,習慣於農耕、織布,纔可化爲漢風,治夷莫過如此。”

    王嗣思量少許,拱手答道:“以武平夷之後,蠻夷又反叛,是爲何?”

    “其反之因,不在下,乃在上。底層蠻夷窮困潦倒,桀驁不馴,若有人授予其農耕之法,官吏不貪其物,約定常賦,如何會反?”

    “若因編戶齊民,蠻夷頭目因利而反,鼓動底層造反,其因亦在上。”

    “以嗣之見,以武平夷之後,蠻夷又反,其因在於漢人官吏過貪;蠻夷頭目爲得利者,編戶齊民,少其利也,故而造反。普通蠻夷窮困潦倒,若能得安寢一屋,食飽一餐,娶妻生子,又如何會反?”

    “是故,以恩信治夷,授予農耕,不貪蠻夷之物,定常賦,不輕改之。待底層蠻夷如同自己族人,蠻夷自然信服,感懷我等之恩,又爲何會反。至於蠻夷頭目能撫則撫,不能撫殺之。”

    王嗣深入闡述蠻夷內部情況,並從階級關係上一語道破。平定蠻夷之後,編戶齊民,而蠻夷反叛,是因爲得利階級不能再壓榨普通蠻夷,自然不滿,故而誘導蠻夷造反。

    而大漢官吏作爲新的得利階級,應該不能過貪,要不然底層蠻夷也會反。

    劉禪對王嗣這番言語,不由心生佩服。

    不過話雖如此,但是具體政策實施,極其考驗治政官的治理能力,以及治政官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才能按照王嗣的治理政策執行。

    劉禪神情肅然,偏頭對郭攸之,說道:“演長,王承宗此人大才也!”

    “日後替朕多留意他。”

    “諾!”

    (王嗣此人,大家可以百度下,治理蠻夷的能力非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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