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漢中祖 >第八十九章兵者如水
    星月皎潔,萬里無雲。

    魏軍營地內,燈火通明,巡邏的士卒來往不息,戒備很是森嚴。

    土丘上,元宏藉助月光,透過林木稀疏之處,瞭望不遠處森嚴的魏軍營地,不由屏住呼吸,生怕被魏人發現。

    “將軍,敵軍守備森嚴,我軍不如從側面繞行。騎卒奔馳動靜雖大,但夜黑之下,魏人不知深淺必定不敢外出。”郭孝低聲說道。

    元宏剋制心中激動的情緒,說道:“魏軍營寨雖嚴,但不知我軍情況。今至此,若不給曹叡留下點東西,怎麼能說我等到過此處。”

    郭孝和身旁的北山陀谷對視了一眼,自己攤上的是什麼將軍啊!

    兩千多首級帶回去,加上卞蘭、司馬遺二人的人頭,足以讓將軍封侯了,自己麾下兄弟也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居然還想拼,而且還想夜襲曹叡大軍營寨,真就快樂並痛苦着。

    月光明亮,視野不錯。元宏看了良久,指着魏軍東北角的營地,說道:“魏營看似嚴謹,但此處燈火不亮,火把走動不多,此地必定薄弱。我軍從此地入,繞營奔馳,不戀戰,從南門而出,即可脫身。”

    “魏軍若追,該如何是好?”北山陀谷問道。

    元宏笑了笑,比喻道:“你可記得草原上,夜幕下,狼羣襲人,人即便衆,但畏於黑夜,亦不敢輕出。其若敢出,必擊之。”

    “今我軍如狼,襲營便走。待魏人反應過來,不畏黑夜,派遣騎卒襲殺,我軍也已經而走。且若形勢不對,我軍可放馬擾亂敵軍,亦可趁機而走。”

    元宏指了指南門,朝着郭孝說道:“我突入營地後,你率三百人及八百匹戰馬趁機繞行至南門,等待我軍衝出,若有敵人追擊,於後伏擊。”

    “諾!”

    元宏所部裝配了大量的馬匹,卒八百,馬千七,皆蒙古馬中的精壯。一卒二馬,奔襲迅速,難以追趕。

    “走,我爲先鋒,衆將在後,隨某奔襲魏營。”

    如今險境之下,元宏熟知兵事,知道爲將者此時必須站出來,衝鋒陷陣,以鼓舞士氣。

    “諾!”

    元宏回到騎隊,翻身上馬,右手持長槊,策馬走動一二步。

    深呼吸,吐氣,元宏說道:“回營~”

    戰馬嘶鳴聲中,他催動馬匹,向着魏軍營寨東北角方向疾馳!

    自北山陀谷以下四百餘騎沒有任何遲疑,緊隨其後。郭孝三百餘騎,在其走後不久,走相反方向繞行至南門。

    四百餘人飛快地翻越了一座緩坡,遠離魏營。路途間上下不平整的地面,在漢胡騎卒的操作下,如履平地。

    忽然,他們向東北折去,在魏卒暗探驚恐的目光中,躍馬而出,撲向魏軍營地。

    暗探剛發出聲響,便被神射手聞聲射倒。

    稍外圍的巡邏的魏軍終於發覺了元宏等人的動向,敲響戒備的鼓聲,響亮的敵襲之聲此起彼伏,提醒全軍有敵來犯。

    縱使在深夜休息,魏軍精銳也沒放鬆懈怠,佈置有序。只是元宏速度太快了,而且人數規模不大。加上夜深,魏軍反應再怎麼迅速,也不可能反應過來。

    騎卒用繩索拽到拒馬,元宏突擊而入,揮舞長槊,刺死幾人,身後四百餘騎衝入營寨。

    受襲的魏營快速應對,各部各曲之間,衆多軍士在火源之下,以帳爲單位立即整軍,而且他們身上甲胃未脫,着甲睡覺。

    元宏的額頭都冒出了大量汗水,喘着粗氣。魏營的戒備遠超他的想象,隨手刺死魏卒後,也不再莽撞,而是呼喊道:“隨我來,切勿戀戰。”

    突破第一道防線後,漢騎不敢深入進去了,只能繞着繞着營地外側,一路衝殺,隨手放火,直往南門而去。

    不過,元宏在夜間似乎瞟到了曹叡的大纛,他勐然勒轉馬頭,喊道:“元岑率軍先走,我隨後就至。”

    說完,元宏不待衆人反應,順着黑夜而去,專門尋人少及混亂之地而去。一路上,取出彎弓,瞄着火源附近人影,左右開弓,箭無虛發。沒有了大軍的束縛,元宏如根針般戳破魏軍嚴密的防守。

    望着愈來愈近的大纛旗,元宏只感到自己額角的血管在微微跳動,呼吸也愈發急促。

    而此時的曹叡從睡眠中驚醒,面對夜襲,他很是冷靜。前鋒沒有稟告,早些時候斥候也沒發現漢軍,說明此部隊不過是小股部隊而已。而且經歷了信嶺之戰,那時危急的情況遠甚今日,他又怎麼會畏懼呢。

    果然安定的他,給所有魏軍將校及士卒極大的信心。

    而元宏也不敢再深入了,若非黑夜,此時的他已經被射成刺蝟或捅成串子了。奔馳至魏軍中軍附近,見軍陣早已嚴密,身後的魏卒在黑夜中不斷聚集而來。

    元宏沿着軍陣橫向奔馳向南,將弓弦拉得滿滿地,送箭飛向曹叡大纛旗。

    一箭既出,元宏也不看情況如何,縱聲高呼道:“逆魏鼠輩,西平元宏在此,誰敢取我首級。”

    “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響徹中軍,而曹叡望着十餘步外插在地上的箭失,憤怒至極的他冷笑連連。

    身處數萬大軍營寨之中,卻遭敵小股部隊襲擾,還讓敵將直逼中軍,亂射出一箭,這無疑是嘲弄曹叡,亦是嘲諷魏軍所有將校。

    曹叡自從中了霍弋一箭後,大腿處常常復發病症。此次他爲出征南陽,頂着發熱,硬是出征。若是情緒激動,可能大腿傷口又會像往常般迸裂,屆時發熱加上傷口,勢必病情加重,令了難以忍受其疼痛。

    是故曹叡咬着牙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願過激發怒。

    護衛在曹叡身旁的文欽怒不可遏,君辱臣死,他拱手請戰說道:“陛下,蜀人辱我大魏,今臣願爲陛下斬敵將首級,以雪今日之恥。”

    曹叡長長地深呼吸幾口,說道:“敵騎已走,又是夜深,今如何能追。你等若有心,於戰場上爲大魏破敵即可,何須逞匹夫之勇。”

    憤怒的諸將如何能不甘心,繼續請戰說道:“陛下?”

    曹叡手按長劍,冷聲說道:“敵將敢夜襲我軍,其必有伏兵在後,豈可輕動。如今重要之事,但迅速穩定營寨及理清敵軍爲何從我軍北面而來。”

    作爲統帥的曹叡,他不像諸將那麼膚淺,着眼一時勝負。而且讓他們氣着也並非不好,等憋到大軍作戰之時撒出去不好嗎?

    他現在最爲憂慮的是,爲什麼敵將元宏從自己大軍北面而來,而不是從南面而來,後部的兗州桓範何在?五部督運糧官又何在?糧草可有所損失?

    這一些的問題都需要去回答,也必須去回答,畢竟涉及到大軍後方安穩性問題。若是自己的後方被掏了,自己還打個屁呀!

    至於追擊元宏,倒是其次!

    ……

    黎明時分,元宏騎着戰馬,哼着小曲,甚是愜意。

    郭孝驅馬而來,問道:“將軍,爲何出征以來,兵鋒無常,不知其中可有深意?”

    元宏仍是少年,見有人請教自己,頗是興致,解釋說道:“我等北上遇魏將先鋒王昶,按魏軍腳程及用兵推之,我便知敵軍大部當在堵陽、葉縣一帶。故折返回去向西北而行,走伏牛山小道,深入敵境。”

    “出伏牛山後,遇見卞蘭,立即擊之,不至夜晚,便是擔憂其會察覺我軍動靜,姑當速擊之。且我軍將士精銳,奮力作戰,自當破之。”

    “後我軍急行軍至曹叡大軍附近,乃是擔憂卞蘭殘部會將消息傳至曹叡手上,他將封鎖我軍南下之路,與桓範前後夾擊,屆時我軍必敗也。”

    郭孝一臉茫然地問道:“將軍可是提前知曉伏牛山無逆魏軍隊穿行或守衛?而且又如何知曉敵軍大部在堵陽、葉縣一帶?”

    元宏哈哈一笑,說道:“我軍攻佔南陽,魏軍倉促反應,自當要以快速行軍爲上,故要走平坦大道,小道崎區其間多是山丘,難以速行,其必不走也。”

    “至於敵軍大部所在之地?君可聞孤軍深入爲兵家大忌否?”

    “那我軍穿行山嶺,亦不是孤軍深入?”郭孝反問道。

    元宏只感郭孝愚鈍,失去了與他解釋的慾望,揮動馬鞭,留下一句話,“無他,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而已。”

    還有一句,元宏沒有說。‘重者如山如林,如江如河;輕者如炮如燔,如漏如潰。’(一)

    ……

    一出自《尉繚子》,其意爲:行動穩重時,要像山林那樣沉着鎮靜,像江河那樣一往無前;行動急驟時,要像火燒那樣急劇勐烈,像牆倒那樣有壓頂之勢,像雲層覆蓋那樣無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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