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漢中祖 >第一百五十五章預防
    三月春,宜嫁娶。

    漢長公主劉媛,受封漢德長公主,嫁與武威太守長子杜預,杜元凱。杜預年十七,受拜騎都尉,於成都尚漢德長公主劉媛。

    露臺之上,春風拂面,薄紗隨之飄動。

    劉禪坐於席榻之上,與杜恕、杜預父子交流,笑道:“元凱,新婚燕爾,可有衰男兒之志否?今已成家,可以治事否?”

    杜預明顯還適應不了如此角色,羞紅着臉,說道:“啓稟陛下,臣少,未知可任矣!”

    劉禪皺着眉,感覺杜預缺乏了點英氣,說道:“元凱,乃長公主之夫,又有學識伴身,使卿治事,將亦愈知事之深淺也。往昔可以委以重用,今若畏首畏尾,豈能有所成?”

    劉禪以爲杜預書讀多了,又少經歷練,不敢承擔要職。

    杜預也不緊張,而是問道:“敢問陛下,愛臣否?”

    劉禪微微挑眉,說道:“何處此言,若不愛卿,如何能以長公主嫁之。”

    杜預弓腰垂首,說道:“啓稟陛下,愛人者,當利其也。今陛下愛臣,令臣治事,將猶如未能操刀者,操刀以割肉。屆時肉未割,刀反傷操刀者。恕臣冒昧,陛下之愛臣,乃是傷臣也,今後衆臣不敢求陛下所愛。”

    “陛下之於大漢,如屋之棟也!棟折樓崩,臣將亦壓於之下。故預豈敢不盡言乎!”

    “如陛下有一美錦,陛下定不願令未能製衣之人,而裁之。任大官、治事,比之美錦如何?此乃百姓、將士性命之所寄,令臣至學者而治之,不合常理也。臣願學而入政,以爲漢室效力。”

    “若未學軍、政,而治事。臣將如未嘗登車卻射獵,常憂車毀而人亡,豈有閒暇以獵物乎?此將辜負陛下之所愛!”

    此言一出,一向大神經的杜恕也頗是經常緊張,生怕劉禪會因杜預的忤逆而生氣。

    不過劉禪反而是哈哈大笑,拍手喝彩,說道:“孫子有言: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今元凱年不過十七,所思所爲正熱刺周正,非常人能有,實乃善莫大焉。”

    說着,劉禪朝向杜恕,感慨說道:“朕實乃爲女尋一佳婿,爲大漢尋一璞玉也。加以琢磨,元凱今後當能爲國輔也。”

    劉禪所言並非過譽,之前或許是因爲受前世歷史上杜預之名的影響,對他頗是關愛,期待頗高。而如今劉禪確確實實在杜預的身上,看到一股超出常人的感覺。

    十七歲的少年郎,受天子寵愛,又尚長公主,正值意氣風發之齡。而杜預卻絲毫不見張揚,也不說大話,對自己的人生規劃有條不紊。還能長篇大論,以自己爲桉例來勸諫劉禪,這樣的少年郎實在太過少見了。

    拿自稱神童的諸葛恪,其雖才智過人,但品性卻是剛愎自用,極好面子之人。

    亦或是以聰慧自稱的諸葛瞻,也是十七歲尚公主,授爲騎都尉。少有才幹,下不能安民,上不能正君,唯有忠孝以留名。

    相比於諸葛瞻、諸葛恪兩位神童,常年泡在書卷裏面的杜預更有大智慧。

    “不敢!”杜恕拱手致歉,說道:“臣小兒頑劣不堪,若有言錯,還望陛下懲罰。”

    劉禪笑着擺了擺手,目光落到杜預身上,說道:“元凱既言願學而入政,不知願學何事?”

    杜預心中早有所思,跪地說道:“陛下若不嫌臣愚鈍,明歲伐吳,臣願隨大軍左右,以爲治學。”

    “可!”

    劉禪想了想準備送他一個機緣,問道:“不知元凱近日可有時間?”

    “請陛下吩咐!”杜預答道。

    “上丞相身體日沉,而隆中藥石不足,不知元凱願送藥至隆中否?”劉禪說道。

    杜預臉上露出喜悅之情,行禮說道:“臣豈敢不願!”

    歷經了十餘年的奮戰,作爲蜀漢丞相的諸葛亮已經名震寰宇,在軍略、軍政上恍如泰山北斗,令常人難以逾越。

    隨父入漢的杜預,因其父的身份的原因,可以接觸到大漢一些機密政策或是重要資訊。而杜預本身從小博覽羣書,對經濟、政治、法律、工程等學都有涉獵。在他認識到了諸葛亮的所爲後,早就對其崇拜不已。

    若非諸葛亮常年征戰,加之杜恕久任武威太守,杜預無法跟隨諸葛亮左右,否則他早就想跟在諸葛亮身旁侍奉,聽其教誨。而劉禪名爲讓其送藥,實質是讓杜預侍奉諸葛亮身側,以爲教導。

    就是不知道諸葛亮遇見如此璞玉,會有什麼反應。希望能在心理上讓諸葛亮開心些,從而對他的病情微微有所改善。畢竟諸葛亮曾感嘆己身之學,無人能通。

    “哈哈!”劉禪指了指空空的茶杯,笑道:“還不奉茶!”

    “諾!”

    杜預起身利落,一臉歡喜地接替了侍從的工作,專心服侍自己的岳父和父親。

    其間,杜恕沉吟少許,奉上奏疏,進諫說道:“陛下,臣居西北武威,聞江原官谷桉。柳句、伍益所爲不法,振動蜀都,而其罪狀發於一小吏,滿堂公卿大臣初無一言。自陛下登基以來,司隸校尉掌於上丞相之手,御史中丞形同虛設,上丞相於國內時,尚能舉綱法度以監奸佞之人。”

    “上丞相跨地遠征,司隸校尉難掌其責,御史中丞手無大權,朝廷風氣又如何肅然。尚書令雖是賢才,但如何能一心二意,既籌集軍糧,又能掌朝中督查之事。臣竊以爲,大漢至今,還需改良內府之法。”

    “且國中大臣多爲荊州人士,上丞相雖賢,但其下從之又是如何?向朗雖忠於國事,然不治素檢,朝中之事,皆應和馬氏二人,豈能爲國之大吏。荊人勢大,諸吏默認無言,應和荊州士人所行。”

    “大漢朝政不同往日,陛下可念荊人立國之功,然治國之時,當有所摒棄。今時上丞相尚能提拔英才,不宜偏私。若其亡後,荊楚士人比爲朋黨,又當復後漢關東士族之事,屆時其害不在外,而在內。”

    杜恕跪於地上,言語間極其誠懇地述說着自己的看法。

    “臣有聞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今當有築穴之勢,不可不防。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內有貧曠之民,陛下當大計天下之損益,政事之得失,誠不可以怠也。”

    劉禪看着杜恕的奏疏,許久不言,而是將奏疏放到桉上,負手起身,眺望遠處的景色。

    杜恕這奏疏若讓外人看見,必定會掀起大的波瀾。他直接向大漢朝中的荊楚士人開炮,告訴劉禪,這些人團結在諸葛亮身旁。諸葛亮在世還能利用他的威望,去提拔大漢國內其他地方的俊才,他們不敢有怨言。

    但如果諸葛亮去世了,這些荊楚士人極其容易形成彷彿東漢時期的關東士族集團,反噬大漢的根本。而杜恕希望劉禪能夠警惕這種情況的發生,並且對這種現象動刀子。

    當然杜恕所說的,作爲最高統治者的劉禪又如何不知曉。在平定關中後,劉禪有意識地提拔關中士人進入大漢高層,如委任魯芝作爲侍中,又讓他出任荊州刺史,成爲大漢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非荊州士人的刺史。

    但如今的劉禪似乎發現,自己的動作好像跟不上了,拿下南陽後,重新有了根基的南陽士人的勢力將會快速膨脹。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劉禪開口說道:“務伯當有大才,今在外許久,恐有荒廢才學之所用。即日入朝爲官,封侍中,領御史中丞,左御史大夫董允,共掌御史臺。今後御史臺長官御史大夫,副官御史中丞。”

    御史臺的執掌者,乃是御史大夫,後至東漢,御史中丞領御史臺屬官。而劉禪則是準備,先組建新的御史臺,改革官制,確定了御史大夫爲話事人,御史中丞爲副手的領導體系。

    二人權利二分,御史中丞職督管地方御史,負責接受公卿奏事。御史大夫,主負責彈劾百官與日常工作。當然這是短暫的做法,等到適當的時機,將進一步改革御史臺。

    確實需要向杜恕所說,讓其他州郡籍貫的官吏進入大漢中樞,從而改變下大漢傳統,即一直以來的荊楚人治國的習俗。

    但也不是讓荊楚人消失,還是降低荊楚士人在大漢國內的話語權。畢竟大漢若掌握天下,將要面對關東士人的涌入,若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集團力量,反而是危險的。因此大漢還是需要保持以荊楚士人爲核心的體系,穩定大漢的基本盤,只不過引入其他地方的人進行對衝,不至於一家獨大。

    “臣領命!”杜恕應道。

    “今日之語切不可向外人告之,違者斬。”劉禪叮囑衆人道。

    “諾!”

    周易有言:“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君主若無保密意識,就會失去良臣。臣子沒有保密意識,會因泄露機密而亡。國若欲成大事,泄露機密,反而會有大害,以至於亡國。

    因此,這種事不由劉禪不謹慎,一旦泄露出去,杜恕將有危險。不僅如此,也會引起荊楚士人對劉禪的忌憚,於國不利。

    (今天沒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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