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穹域的子民與天華宗弟子早已打成一片。
曾經在衆人眼裏窮兇極惡的穹域人,其實也善良可愛。
甚至因爲他們三千年來都在努力修煉、爲生存而掙扎,從未有過勾心鬥角,所以意外的十分單純。
在舒襄和攬月、蕭景曜東奔西跑的日子裏,是甄雲和紅娘在管理穹域。
有時候看到穹域人被天華宗的小修士騙得團團轉的時候,他們都不由地扶額嘆息。
如今他們都愛在無妄深淵中修煉,對穹域人而言,那裏簡直就是魔修的天堂,而對天華宗弟子而言,那裏壓力和挑戰更大,更能激發他們的潛力。
因爲陸闕然隨時可能開啓飛昇通道,時間就格外匆忙了些。
攬月望着搗月峯上的住處,想着自己曾在這裏度過了穿越過來後最彷徨無助的一段時光,不由地恍如隔世。
蕭景曜今日似乎格外的忙,平日裏總黏在她身邊,這一大早的卻不見了人影。
倒是舒襄第一個找了過來。
他一副慵懶閒適的模樣,紅袍旖旎,真是難得的妖媚模樣。
“嗯?阿曜竟然不在?”舒襄對這一事實顯然十分喫驚。
攬月見他那誇張的表情,不由地生出了一絲笑意。
“他不在,我們正好能好好聊聊,以前的日子曜兒雖與我說了,我卻總覺得有些出入。”
在蕭景曜的描述中,她作爲他的夫人,對他可是黏得不行。
蕭景曜的原話是這樣的。
“師尊你呀,以前可是黏我黏得不得了,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都掛在我身上,有時候我與阿襄獨處一段時間,你都會因爲太想我而將我喚回去。”
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攬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有這麼黏人嗎?這一點都不像她的性格……
蕭景曜卻是信誓旦旦,“徒兒怎敢騙你,有時候,徒兒甚至還會因爲不夠黏你而惹你生氣呢。好幾次都因此被師尊你拉到房裏好好調教了一番……”
當時說到這裏,蕭景曜的語調就越發曖昧了起來,攬月趕緊將思緒收住,不敢再想。
而舒襄一聽攬月提以前的日子就頭疼,狗糧喫太多了,恐懼、反胃。
某人太沒有下限,他一點都不想回憶。
“小月兒,要不我們還是聊聊以後吧。”
說起以後,攬月不由地正色了起來。
“阿襄,你怎麼想呢?要一起去嗎?”
這個問題他們三個曾討論過,可是那時舒襄還在猶豫中。
這一次,他也是來告訴攬月他的想法的。
“小月兒,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舒襄眼裏閃過一抹憂傷,卻想得很清楚了。
“我如今已經是大乘期圓滿,突破大乘期指日可待。若與你們一同飛昇,我畢竟年歲大了,就像那小腦袋瓜說的,恐怕會被排擠。”
舒襄本來是一臉認真的,說到後面,又帶了玩笑的意味。
他不希望給攬月和蕭景曜帶去任何負擔,不希望他們心懷哪怕一絲一毫的愧疚。
不是他們拋下了他,而是他真的不想提前飛昇。
而且,穹域如今百廢待興,真的需要他。
他繼續留在九洲,等待水到渠成,纔是最好的選擇。
攬月是何等的通透,舒襄的表情變化她全部看在眼裏,他的良苦用心,她又何嘗不懂呢。
“也好。”
攬月眉眼彎彎,藏住心中的不捨,笑得開心釋懷。
“那我和曜兒好好努力,爭取闖出一番名堂,等你飛昇了,我們風風光光迎接你,可好?”
他笑得吊兒郎當,“那就說好了啊,不擺個百來桌,我是不同意的。”
“百來桌怎麼配得上我們阿襄,要我說,再加十倍,如何?”
蕭景曜逆着光從外面走來,他衣袂翻飛,神色匆匆。
舒襄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你這大早上的忙什麼呢?”
蕭景曜在二人身旁坐下,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留影球,遞給了攬月。
攬月微微偏頭,“這是什麼?”
蕭景曜輕輕一笑,“是我們的家。”
攬月聞言一愣,她的神識探入留影球中,熟悉的風景讓她渾身一震。
是天華宗!
她震驚地擡頭望向蕭景曜,原來,他一早上是忙這個去了……
想到這裏,攬月喉頭一澀,心中頓時滿是感動。
蕭景曜見攬月高興,他也不由地彎了彎嘴角。
他看得出來,師尊是個念舊的人,而且她對天華宗的感情很深。
飛昇仙靈界後,他和師尊也會被迫分開,她孤身一人,一定會很想念九洲、想念天華宗這個家的。
所以,他用留影球將天華宗的一草一木都錄了進去。
屆時,他也會盡快擺脫永陰界,去仙靈界找她的,絕不讓她久等……
“曜兒,謝謝你。”
攬月一臉珍視地將這枚留影球與公孫元菱送給她的那一枚放在一處,小心保管。
舒襄看到這裏,調侃着搖了搖頭,“阿曜,論哄媳婦,還是你在行啊。”
蕭景曜理所當然地一笑,也不忘督促一下自己這個好兄弟。
“等在上界相遇的時候,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孤零零一個人了啊。”
“哎喲,這你可就饒過我吧。”舒襄正告饒呢,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這麼熱鬧呀?”
“師兄!”
看到星奕和清河聯袂而來,攬月趕忙起身迎接。
星奕眸光溫潤,笑着說道:“宗門裏開了一場宴會,萬事俱備,就等你們了。”
“宴會?”攬月有些疑惑。
清河湊上前來,一臉肉痛地說道:“師妹,爲了給你和曜兒送行,師兄這次可是下血本了啊。”
攬月聞言眉毛微微一挑,“莫不是用了上次從我這裏撈走的靈石?”
“咳咳咳……”
清河摺扇微微一揚,訕笑着說道:“這些都是小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主要是師兄們的一片心意,對不對?”
攬月聞言不由地搖頭輕笑,“那就勞煩師兄費心了,良辰美景,可莫要耽擱了,我們走吧。”
清河眉眼一揚,望着攬月的身影,這一刻玩笑散去,憐惜與疼愛再也無法掩藏。
他三兩步走到攬月身邊,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他的身邊總跟着一個小師妹。
星奕看到這一幕,眼眶微溼,心中翻涌着不捨,千言萬語藏在了心底。
這時候清河忽然振臂一呼,“師妹,走!今日我們不醉不休!”
攬月跟着清河踏過門檻,迎着傾瀉而下的暖陽,眼裏熱氣氤氳,幾乎模糊了視線。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是多麼幸運,才遇上了這麼多可敬、可愛的人啊……
攬月喉頭哽咽,重重地點了點頭,“聽師兄的,今日我們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