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面容清俊,臉上帶着慣有的冰冷,方纔發聲的人正是他。
莫染風!
可是這時攬月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他還是一襲青袍,爽朗清舉一如往常,若說有什麼不一樣的,他周身的氣息似乎平和了許多。
是陸闕然啊……
攬月沒料到會在這種時候和陸闕然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上一次面對面,還是她和蕭景曜借陸家通道飛昇的時候,那時候他們便算是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吧。
攬月沒有忘記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陸……陸道友?”
“攬月仙子,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出乎攬月意料的是,陸闕然表現得格外平靜。
他的語氣溫潤,嘴角甚至還帶着一絲笑意,彷彿絲毫沒有記恨她的意思。
攬月心中意外不已,也沒有掩藏自己的心思。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陸道友。”
陸闕然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仙子。”
“小少主!”
那守門人手裏還攥着待簽名的玉帛,看到莫染風來了,立刻窘迫地將玉帛收了起來,忙不迭就退了下去。
莫染風見攬月正和陸闕然敘舊,便轉身向後走去。
“舊友久別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在下先行離去,稍後再來。”
莫染風是極有風度的,他朝攬月和陸闕然分別一揖後便離開了。
“舊友?陸道友是這麼和莫染風說的?”
攬月心裏說不好奇那是假的,陸闕然這隨和的模樣,倒好似真的一笑泯恩仇了。
“如果仙子不介意的話。”
陸闕然伸手向攬月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便在石桌旁坐了下來。
攬月也沒有猶豫,坐到了陸闕然的對面。
她倒想聽聽陸闕然準備說些什麼。
攬月這廂做好了與陸闕然交談的準備,暗處的蕭景曜已經面沉如水。
沒想到陸闕然會和莫染風一起出現,如此一來,他便更加無法現身了。
看着陸闕然笑得一臉溫潤地坐在攬月面前,他的心情真的是——糟糕到了極點!
此時但凡攬月對面坐的是別人,腦袋這時候都已經開噴了。
什麼“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它都想了一籮筐嘲諷蕭景曜的話了。
可是當看到和攬月聊天的是陸闕然時,腦袋卻慫得安靜如雞。
因爲蕭景曜體內鬼氣翻涌,已經到了隨時都能失控的邊緣……
畢竟當初陸闕然可是公認的攬月良配,清河和天華宗那些小鬼不就曾經站錯隊嗎?
“許久不見,仙子越發叫人刮目相看了。”
陸闕然坐在攬月對面,發自內心地感嘆道。
同樣是從九洲上來,他經歷過一段失意後這才調整好自己重新出發。
可是攬月早已昂首闊步,在這片陌生的天地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月光下,攬月的容顏比起從前沒有絲毫變化。
可是陸闕然卻從她的眉眼裏看到了越發沉澱的穩重和強大的底氣。
攬月邀華,世無其二。
可惜仙靈界的人不知道這句話。
當日攬月手持邀華,從一片鋪天蓋地的紫電中踉蹌而來之時,不知道驚豔了多少人。
即使他們曾經勢不兩立,可是攬月的風華,時至今日,依舊向他散發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飛昇仙靈後,她因爲邀華反哺,蕭景曜因爲永陰曆練,他們都大乘了。
這個修煉速度相比以前已經十分恐怖,可是沒想到,陸闕然也已經達到了大乘前期。
看來,他也有自己的奇遇啊……
聽到攬月提及他的改變,陸闕然不由地苦笑一聲,卻又很快釋然了。
“我一心飛昇,嚮往着仙靈界的主家,想要尋找真正的正義……”
“可是,正義好像也不在這裏呢。”
陸闕然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其中的艱辛和經歷的痛苦掙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攬月聞言眉毛微微一挑,想起了永器城之時有過一面之緣的陸家家主,他急功近利,心狠手辣,怎麼也不像是正義的化身……
如果說九洲是一個小染缸,那仙靈界就是一個大染池,這裏的爾虞我詐,陰謀詭計是九洲望塵莫及的。
如果懷揣着美好的願景來到這裏,只怕那一顆赤誠之心是要被碾得稀碎的。
“不提我的煩心事了,倒是仙子你,在九洲之時不曾煉器真是可惜了。”
陸闕然如此客氣,攬月也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道理。
她輕輕點了點頭,“機緣巧合入了煉器之道,這也是我的福氣。”
待攬月說完這句話後,二人皆沉默了下來。
攬月想起陸闕然一直都待在器仙門中,與莫染風父子皆有交情,正在猶豫要不要向他打聽一些消息。
而陸闕然看着攬月孤身一人,不由地想到了一直和她作伴的蕭景曜。
如今二人天各一方,蕭景曜杳無音訊,他很想問一句,攬月是否有悔。
“陸道友……”
“仙子……”
二人忽然同時開口。
“仙子請講。”陸闕然十分有風度地朝攬月伸了伸手。
攬月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問道:“陸道友在器仙門很久了?”
陸闕然對攬月的問題有些意外,可是見攬月對他的消息感興趣,他心裏又不由地生出一絲欣喜。
“也待了有大半年了,我曾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染風一次,彼時也正無處可去,便應邀留在了器仙門中。”
攬月恍然點了點頭,難怪莫染風那般清冷之人與陸闕然相識不久,看起來卻交情極好,原來是有救命之恩。
“近日器仙門怪事頻頻,倒叫人心中難安。”
攬月眉頭微蹙,說得也是心裏話。
危險就在身邊,攬月是真擔心事態會越發不控制。
陸闕然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莫少門主也正是爲此焦頭爛額。”
攬月聞言,本來是隨意點了點頭,可是很快又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莫少門主爲此焦頭爛額?那莫門主呢?”
陸闕然沒想到攬月如此敏銳,不由地微微一愣。
有些事似乎……不太方便透露。
攬月看出了陸闕然的猶豫,腦子裏卻突然閃過了第二場比試之時的場景。
那時候四道器成天劫合併,莫門主似乎也抵擋得頗爲喫力。
當時不曾細究,可是如今想想,永器城之時叢無瀚的大羅玄仙之威可不止於此啊……
想到這裏,攬月突然猛地站起身來!
難道……莫思永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