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射消失得蹊蹺,這些年遲遲不曾現身,幾年前天道現身萬古長道,還下令找回無射。
但是任憑他們怎麼聯繫,始終都沒有無射的任何迴音。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不敢往無射出事的方向想。
那可是天道的無射神君啊,普天之下,有誰能夠悄無聲息地殺掉一路神君?
連他們神君之間彼此都無法做到!
但是此時此刻,聽着攬月這冰冷無比的語氣,一個可怕的猜測卻涌上了他們的心頭。
那是隻有他們神君才知道的祕密,一旦神臺被奪,神臺所保存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掠奪者所知悉,這原是爲了傳承,此時卻成爲了攬月手裏的利器!
所以,她真的殺了無射,還躲過了規則的懲罰?
就在衆神君恍惚之時,攬月冰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紫月從來坦坦蕩蕩,但是你們天道十二路卻不肯放過我,無論是萬年前,還是現在,是你們逼我太甚!”
“既然天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那麼它怎麼會看不透無射的詭計,反而輕易下旨,置我紫月於萬劫不復之地!”
“思來想去,我只有一個答案,天道欲殺我之心爲真,無射之舉,不過是給了它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樁樁件件,《神典》可有記載?可曾給我紫月一個公道!”
攬月聲音冷厲,滿場寂寂,無人敢答。
見攬月氣勢大盛,中律明知當年之事存疑,此時卻不肯落了下風,出言怒懟道:
“你攬月何德何能,值當天道處心積慮殺你?攬月你莫要自視甚高!在天道眼裏,你什麼也不是!”
攬月見終於有人敢接下話茬,當即滿意地彎了彎嘴角。
“是啊,天道爲何非要殺我呢,連我自己也想不通。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要落在夾鍾神君口中的小人物身上。”
中律聞言面上一動,又是鬼尊?
這鬼尊之名從前分明從未聽說過,攬月爲何總是糾結於此?
攬月卻似乎有自己的考量一般,一臉平靜地說道:.
“諸位神君日理萬機,想來是不曾讀過暮遠山書房裏流傳而出的一本野書,其上可是清清楚楚記載着小人物鬼尊從何而來。”
五年前她和蕭景曜借道暮歲界的時候,就已經聽聞鬼尊殘軀上記載的文字從暮遠山處流了出來,五年的時間,想必那本野書如今早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
“野書?什麼野書?”
中律臉上顯露出了一抹真實的疑惑,他怎麼從未聽說有什麼記載鬼尊的書?
臺上的十位神君中,有半數已經面露異樣,還有半數,如中律、夾鍾、杪夏、夷則等人,卻一臉不解。
聽到攬月提起那本野書,臺下所有修士都面露恍然之色,有的人甚至當場就從儲物袋中掏出了拓本。
五年前這本野書確實鬧得沸沸揚揚的,但是因爲其上記載之事太過匪夷所思,很快就變成了坊間笑談。
攬月如今信誓旦旦提起,莫非......
這時候,幾乎所有看過野書的修士都禁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因爲野書上記載得清清楚楚,鬼尊的夫人虛無神女就是叫攬月!
他拿起野書一目十行看下來,忽然面色漲紅,胸部劇烈起伏,將野書往地上狠狠一扔。
“荒唐!世間竟有如此罪書流傳,成何體統!”
“初陽,你之前知道這件事嗎?寫書之人其心可誅,該殺!”
攬月垂眸看着中律氣急敗壞的模樣,只是輕輕勾了勾脣。
“世人只願意看自己想看到的,當真相真真切切擺在眼前之時,卻因爲它的殘酷而被棄若敝履。”
“如此,不妨讓我做這個惡人,幫你們面對現實吧。”
“三眼天諦何在!”
攬月的聲音陡然低沉。
“三眼天諦!”
驚呼聲霎時響起,因爲三眼天諦的名頭無人不知!
那是典籍中所載,曾經被欽定的天道傳音者,據說它通曉古今一切,就好比是活生生的《神典》!
但是它口無遮攔,背叛了天道,不是已經被處死了嗎?
祭臺上,諸位神君的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若三眼天諦真的現身,若它口中所言當真與如今的《神典》背道而馳,他們究竟該......
轟隆一聲悶響,攬月擡頭望天,只見雷雲忽然被扒開一條裂縫,一個人頭從其中探了下來。
只見它髮髻高高束起,小眼睛,大蒜鼻,一雙大嘴此時緊擰着。
這長相明明滑稽得很,尤其此時是從雲中探出頭來,太陽穴還伸出了兩隻小手,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衆人暗自以爲,這是攬月隨便從哪個死人堆裏砍了個最醜的頭來糊弄他們,但是當這顆腦袋眉心處那隻隱藏的第三隻眼睜開之時,它整個頭的氣質都變了!
眉心之眼發出了澄澄的金光,天諦那飄忽的眼神猛地一定,整個頭的表情都莊嚴凝肅了起來,這一刻猥瑣之氣盡去!
“好像真的是三眼天諦!”
臺下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人見過典籍上記載的三眼天諦的容貌,就是這麼醜陋的!
神界衆修此時還不敢確定,但是臺上十神君面色齊齊一僵,心中已有答案。
眉心眼出現的那一刻,三眼天諦身上散發而出的就是屬於天道那至高無上的神聖氣息,這是造不了假的。
萬衆矚目之下,三眼天諦飛下雲層,緩緩來到了攬月面前。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驚無比的眼神中,它對着攬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三眼天諦拜見虛無神女!”
聲音洪亮,恭敬中透着威嚴,迴盪在祭臺的上空。
所有人:!!!!
三眼天諦得天獨厚,乃是天地靈氣化生而出的異獸,地位極高,據說只向天道行禮,如今這是......
而且,它竟然稱呼攬月爲虛無神女?這......這不是和那野書對上了嗎!
攬月沒有錯過所有人震驚不解的眼神,她突然縱眸望出去,這天地浩瀚,能否容下一個真相呢?
它......也快看不下去吧?
想到這裏,攬月輕輕揚了揚嘴角,擡眸對一本正經的腦袋說道:
“天諦,給我們看看——真正的《神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