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開車啊，看我幹嘛”
“你不知道她去哪了”
方殘聽歪歪頭，想了一會，不太確定，“可能去機場接人了，也可能去那個誰家裏了。”
“誰”
方殘聽摸了一把自己的劉海，手腕往上一揚，露出俊秀的額頭，“我也不知道，早上她說有個朋友失戀了想找她傾訴，飯都沒喫就走了。”
宋閒挑了挑眉，忽然，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猶豫了一會，還是問，“她那個朋友是不是今天中午纔回來”
“是啊。”方殘聽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那沒事，應該是跟元之在一起，現在……大概在家裏開派對吧。”宋閒嘆了口氣，怪不得聽元之在車上打電話的時候說什麼自己失戀了好難過之類的話，原來是在哄人出來。
“你家”
“不會，我不讓她帶人去家裏玩。”
“看不出來，她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家碧玉的長相。”
“她可玩的比你都厲害，小孩。”
方殘聽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想跟宋閒說話了，自顧自的生了會悶氣又彆彆扭扭的說，“那你給你妹妹打個電話，我想確認我姐在哪。”
“好。”
宋閒空出手來，電話立刻就被接通了，但是很吵，音樂聲震耳欲聾，歡呼聲驚叫聲不斷，非常嘈雜。
“哥”元之的嗓音有點啞，詫異的問着。
“在哪”
“蹦迪啊，你還沒回來我今晚不回去了去我自己那邊睡，還帶了個人不方便。”
太吵了，宋閒把聲音調小才說話，“你又去酒吧了帶了誰小心點別被認出來了。”
“知道，哥你等等，我叫她跟你打招呼，還想帶她回家喫飯呢。”
“嗯打招呼你哥”方殘雪的聲音模模糊糊傳出來，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晰，應該是已經喝上頭了。
“方殘雪你晚上還回不回家”
“怎麼是你啊我不回去了，你得回去啊，一斤二兩沒喫飯，讓顏瑜知道了又要嘀嘀咕咕了。”
車內兩個人都愣住了，只一會兒，方殘聽跟什麼都沒聽見似的說，“知道了，你就不能回來餵了飯飯再去蹦迪白天又不能蹦。”
“我不會做飯，對了，你怎麼老和元之的哥哥在一起，你倆談戀愛呢”
方殘聽耳朵都氣紅了，“沒有！你在想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你喝多了，有人跟着你們嗎”
“你蹦迪還帶人你早點回家吧，別帶着相機大晚上的溜達。”
“別管我了，你趕緊回去吧。”方殘聽摸了摸鼻子，聽到方殘雪壓着聲音語氣不好的說“不加滾遠點”。
“就要走了，等會你先別掛，我還有事跟你說。”方殘雪的聲音清楚起來，應該是貼着話筒說的。
“什麼事啊”
“元之的哥哥的話你可以帶回家，這個人的話你姐姐準了。”
方殘聽頭疼的厲害，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方殘雪，你別丟人了，趕緊回吧。”
“長姐如母知道嗎我必須cao心你的終身大事了，你這都二十三了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一次都你……”
方殘聽是在受不了了，直接伸手把電話掛了，車裏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宋閒憋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笑了。
方殘聽被這個醉鬼弄得頭昏腦脹，偏過頭去看黑漆漆的窗外，宋閒只能看見他通紅的臉微微鼓起，白裏透粉。
“你別笑了。”他語氣是僵硬的，還有掩藏不住的惱怒。
“嗯，咳咳，好好，我不笑了。”
他說是這麼說，卻還是沒能止住自己的笑意，方殘聽惱火，回頭瞪着他，正巧撞上對方輕飄飄看過來的視線。
方殘聽很想解釋一下自己的戀愛經歷，但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乾脆閉上眼裝睡。
“咳咳，你爲什麼不談戀愛啊”宋閒知道他在裝睡，清了清嗓子問。
“你覺得我應該談戀愛”
“嗯。”
“爲什麼”
“因爲…”前面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拄着柺杖的大叔牽着只泰迪站在路邊，宋閒收回自己的視線，若無其事的繼續那句話，“你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
宋閒敘述事實的語氣，卻聽得方殘聽臉頰發熱，剛剛的氣消了一點，靠着椅背，語氣還有點小驕傲，“是倒是，那有什麼用我又不喜歡他們。”
方殘聽扭頭，藉着車燈的光看向宋閒薄薄的脣，又收回視線，“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喜歡過誰。”
“送你回家嗎”感受到方殘聽貓一樣的視線，宋閒被夜風吹涼的心臟熱起來，主動轉了話題。
“嗯……又不想回家了。”
“去哪裏不是要喂貓嗎”
“我找了人去喂，等我回去那倆玩意早都餓死了。去劉子言家還是去李琪琪那邊呢”他像是在喃喃自語。
只要回家，難會免想起顏瑜來，這種事情沒有這麼快習慣。
他和方殘雪面對這種事都不是第一次了，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只不過是心裏又多了一個無法填補的缺口罷了，不是什麼大事。
方殘聽眨眨眼，告訴自己這不是什麼大事。
“要不……”
“算了，還是回去，我家裏還有東西沒收拾。”宋閒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方殘聽打斷了，他那句小心侷促的邀請也就這樣被壓下去了。
“好。”
不是第一次送他回家了，宋閒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看着方殘聽下車，看着他頭也不回的直接進去，宋閒深深嘆了口氣，輕笑，“小沒良心的”。
又在門口待了好一會才掉頭回去。
“小子，怎麼這時候纔回來啊你的醃牛肉拿着，下午扔我這了。”
方殘聽回神接過大叔手上的東西道謝，“謝了啊叔，有點事，就回來晚了。”
“剛看你在那邊站好一會了，幹嘛呢在看什麼”
“沒事，隨便看看。”
方殘聽揮了揮手，整個人脫力似的，邁着略顯沉重的步子回家。
清脆的鑰匙串聲音過後，他打開門邊的小燈，輕聲說，“我回來了。”
“汪汪。”
“喵，喵嗚。”
方殘雪不在家，他開了玄關的小燈，一斤二兩聽見聲響早就在門口等着了，見到他興奮的又叫又跳。一片死寂的房間裏，這是唯一的一點生活的氣息。
二兩見他回來了格外激動，扒着他的褲腿一直哼哼唧唧，方殘聽煩他得很，帶他去樓下去瘋玩了一陣，回來的時候二兩在電梯裏蹦躂，興奮地圍着他轉圈，整棟樓都很安靜，只能聽見他四隻爪子在地上噠噠噠踩踏的聲音。
方殘聽沒什麼多餘的精力，路過顏瑜的房間側頭看了一眼。門關着，什麼都看不見，他知道，再也不會有人笑嘻嘻的踩着拖鞋來開門了。
方殘雪不知道喝了多少，喝不下了了就跑去廁所吐一回，吐完了回來接着喝，元之在她身邊坐着，喝一口，和身邊的人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看看方殘雪，沒有開口攔過她。
酒吧裏觥籌交錯，炫彩的燈光把迷亂的氣氛哄擡到了最高，元之臉頰是粉的，眼睛半眯着，支着下巴靠在吧檯邊，指尖在玻璃杯上一點一點，饒有興味的看着舞池裏瘋狂扭動的男男女女，時不時看一眼廁所的方向，除了上下其手吻得難捨難分的情侶沒見方殘雪的影子。她又轉過去看門口剛進來的一羣學生模樣的小年輕。
方殘雪底子很好，可能是混血的緣故，她和方殘聽的皮膚都白裏透粉，非常漂亮，眼睛不需要怎麼上眼妝就十分深邃好看，鼻子堅挺，長相非常大氣，一些坐檯喝酒的人時不時就會朝她撇幾眼，礙於她和元之在店長身邊，沒有人湊上來撩閒。
人才剛溼着手出來，就被人在門口堵住了，方殘雪心裏裝着事，看人都漫不經心的，眼皮一掀，懶懶的掃了眼前的人一眼，大概酒勁蒙了眼，只能迷迷糊糊到對方一張白淨的臉，揮了揮手，想從他身邊過去，被人堵住了。
方殘雪擡起頭，把垂在臉側的一縷細發別在耳後，散漫又不耐煩的問，“幹嘛”
“加…加個微信…行嗎”那人的聲音有點小，可能還是個上學的娃娃，學大人裝模作樣來泡吧的，方殘雪沒一點興趣，沒擡頭。
“怎麼想約a炮五萬起步。”香甜的酒氣從她脣邊泄出，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有點高，她還踮了踮腳，“回去好好上學吧小朋友，這不是什麼好地方。”
她說完就走了，在酒吧裏泡了這麼久，身上卻好像還有股淡淡的牛奶香，和她張揚嬌豔的長相一點都不符合，身後穿着整齊的少年伸手想拉住她，手伸到半路又悄悄縮回來了，一直到她的背影被七零八落的人擋的差不多才收回視線，往反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