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可踏足時間長河,縱覽過去未來,除非有聖人出手提前遮蔽了某段時光。
聖人可演算天機,提前佈局,使得未來發展成自己期待的那般模樣……除非有其他聖人出手!
……
玄誠子雖然不是聖人,但他對聖人有着足夠的認知和了解。
他清楚自己不可能瞞得過後土娘娘,也清楚對方在用“掐指神算”這件事警告他——你那掐指神算準不準,我一個聖人還能不知道嗎?
識相的,就老實交代!
不然……
今日就算看在三清的面子上不會真個拿你怎麼樣,但一點皮肉之苦卻也是少不了的!
看來這位娘娘對當年的事還是藏有積怨。
想到這裏,玄誠子正色道:“弟子今日是帶着誠意來的,是想與師叔您商議巫族今後該何去何從……如果您覺得沒有必要的話,那弟子這就告退了。”
說着,他便恭恭敬敬地作揖一禮,倒退着往殿門行去。
一步,兩步,三步……
還不留我?
玄誠子相信自己的話絕對有着足夠的分量,只要后土娘娘的確有讓巫族重現洪荒的想法,那麼就不應該讓自己這樣離開……
帶着這樣的想法,玄誠子一直退到了殿門口也沒等來一聲“挽留”,倒是讓他陷入了一種不尷不尬的境地。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九黎部落那個身負大氣運的孩子不是后土娘娘的手筆?
罷罷罷,自己帶着誠意而來,本想順便還了當年分功德的因果,但既然人家不願接受,那到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幽暗的大殿突然亮了起來。
這一瞬間。
玉辰精氣,氤氳成霧。
慶雲紫煙,幻化成花。
玉暉曜煥,金映流真,結化含秀,包凝立神。
造化鍾神秀,功德垂九天。
矗立在玄誠子眼前的道宮寶殿再也不是那一座幽暗簡陋的模樣,而是變得寶輝繚繞,神聖非凡,絲絲縷縷的道蘊溢散而出,凝結爲厚重的地道聖輝……
玄誠子鬆了口氣。
這樣纔像是聖人道場嘛。
之前的樣子簡直像是妖殿魔堂,連尋常洞天福地都比不上。
縱然是在幽冥地府之中,也沒必要連自己的道宮寶殿都搞得那麼陰氣森森吧。
他深吸一口氣,站在門外恭恭敬敬地作揖一禮,“闡教玄誠子拜見平心娘娘,願娘娘聖壽無疆!”
道宮寶殿內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師侄不必多禮,進來說話吧。”
“多謝娘娘!”
玄誠子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謝,而後一步步重新邁入大殿之中,全程目不斜視。
待走到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時,他便停下腳步,再度作揖一禮,“啓稟娘娘,弟子此來有要事相稟。”
說話之時,他趁機擡頭望向前方。
只見端坐雲牀之上的平心娘娘身着一襲黑色寬袍,秀美清麗的面龐上無喜無悲,望向玄誠子的目光也平靜淡然,不像之前那般帶有複雜的情緒。
“可是爲了九黎部落意圖爭奪人皇道果之事?”
玄誠子微微頷首,正色道:“正是爲了此事,弟子想知道娘娘作何打算?”
平心娘娘略一沉吟,反問道:“師侄對此有何打算?”
這是反將一軍啊!
不過總比那位后土娘娘拒絕溝通要來得好。
玄誠子也鬆了口氣。
只要願意溝通,那可就是他的主場了!
當下,他毫不客氣地道:“巫族落幕乃天定,此番意圖重返洪荒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若非考慮到背後或許有娘娘您的意志,弟子早已出手將這種可能性提前扼殺!
弟子此番入地府,也是想當面向娘娘您詢問一聲,此事是不是娘娘您的謀劃?如果是的話,您又打算做到什麼程度?
只有知道這些,弟子纔好做決斷。”
他話裏的意思很直白——發現問題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出手,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至於以後出不出手,那要看您怎麼打算了。
放眼洪荒,敢和聖人這麼說話的恐怕沒幾個人。
不過玄誠子確實有這個底氣,也有這個資格。
不僅僅是因爲他背後的三位師長,更多的卻是因爲他乃是人族尊崇的至聖仙師,是女媧聖人指定的人族護道者。
在人族一事上,他有着充足的發言權。
任何針對人族的謀劃,他都有足夠的資格去過問。
皮球又被推回到平心娘娘這裏。
她微微蹙了下眉,似是玄誠子的話讓她感覺到了棘手。
她略一沉吟,輕嘆道:“此事後土道友與我提起過,她只是想讓巫族能夠重見天日,再一次光明正大地行走在洪荒大地上。”
玄誠子點點頭,正色道:“巫族乃天地孕育而出,的確應當生活在洪荒天地之間,而不是在這幽暗的地府之中。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弟子倒是沒有什麼意見,但爭奪人皇道果這件事,弟子卻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話音方落,他便見那端坐雲牀之上的平心娘娘面色一變,身上的黑色寬袍換作杏黃之色,同時面色不愉地朝着他望來,“你要與我作對?”
又回來了!
玄誠子心中一慌,連忙搖頭道:“師叔切莫誤會,弟子絕無和師叔作對的想法。只是弟子身負爲人族護道之職,自是無法坐視不理……”
未等他說完,后土娘娘便已經面色不善地道:“巫人亦是人族一支,如何不能爭人皇道果?”
“弟子並沒有說巫人不能爭人皇道果,而是師叔您不能介入地太深!”
玄誠子正色道:“倘若只是公平競爭的話,弟子並不反對,但巫族是絕對不能參與其中的!立三皇五帝是人族內部的事,外族不得參與!
如果師叔您執意要讓巫族參與的話,弟子只能出手剝奪巫人爭奪人皇道果的資格。”
“你敢!”
后土娘娘臉上閃過一抹怒意,一縷厚重的聖威瞬間籠罩整座大殿。
這一瞬玄誠子承受了莫大了壓力。
他只覺元神巨震,肉身“咯咯”作響,急忙放出自己的慶雲道花。
只見一朵金黃璀璨的功德慶雲自他頭頂升起,伴隨着“嘩啦啦”的錢幣流淌聲,無盡金光璀璨的功德錢幣猶如滾滾洪流在慶雲之中循環奔涌,像是一條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