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封皺着眉頭咀嚼着這個詞中蘊含的情感，最後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你要見證什麼？”
“有很多，但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這樣啊。”
交談和之前一樣在這裏進行不下去。
寧封皺皺眉，但最後還是選擇了不再追問，而是轉而問道：
“關於這次超凡生物的計劃，你知道多少？這個總是能說的吧？”
他沒有問對方是否察覺，那樣的問題太過輕視守望會了。
守望會是絕對知道，而且知道的內容絕對不少，不然的話……第一戰區就不會只有一輛中央戰車了。
第一戰區那麼重要的戰略要地，中央戰車的造價成本是很高沒錯，但只有一輛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別的人可能不清楚，但是身爲守望會幹員的寧封在看到第一戰區戰場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資源，太少了。
相比於超凡生物人類並不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富有，而守望會更是其中最富有的幾個組織之一。
除非必要，否則守望會從來都是堅持“窮則戰術穿插，達則火力覆蓋。”的基本原則的。
在大型戰役的安排上從來都是不會吝惜火力壓制的，能用武器優勢解決的問題從不拼刺刀。
用前推的方式守望後方，也是一種守望！
更不用說，居然會將指揮權全權交給白銀議會掌控，這點更是奇怪。
雖然明面上是輪值制度導致的，但寧封相信這背後的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而聽到他的疑問，觀星者在這一點並沒有隱瞞：
“關於他們的計劃，我確實是知道，而且比你想得還要多，也清楚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成功。”
寧封沒有開口，沉默地等待着，但是他的視線很清楚的傳達了他的內心。
爲什麼？
“因爲，那些神靈是不會被祂們的信徒拉下來的，即使祂們快要堅持不住了，但仍舊是神靈。”
眉頭皺起，寧封感覺這背後應該還有更多的理由，而不是“神靈的矜持”這樣的藉口。
“這並非是藉口，而是規則和約束。”
觀星者看穿了寧封的想法，輕輕搖頭：
“祂們只會是施捨的一方，而不是被拯救的一方。”
“在這上面讓步的話，會對祂們本身有一定的影響，如果是全盛狀態時這並不算什麼，但現在的祂們太過於虛弱了。”
“信仰如鎖，凡人與神靈，各在鎖鏈的一頭……貿然打破其中的平衡的話，會迎來反噬。”
楚餘的表情平靜，口中卻是說着將神靈和凡物的本質剖析這種“大不敬”的瀆神之言。
反噬？
聽着這個理由，寧封沒來由地想要嗤笑出聲。
神靈在這頭，凡人在那頭，互爲枷鎖，誰都無法擺脫。
“這算是難得的好消息啊……”
雖然明白這樣危險的平衡維持不了多久，但寧封還是感覺到了一絲輕鬆。
搖頭笑了笑，寧封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表情，繼續問下去：
“但這不是全部的理由，你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解釋。”
身上的氣息漸漸冰冷，寧封緊緊盯着楚餘。
既然有些問題沒辦法得到解釋，那剩下的你就多說一些吧。
“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敷衍你，至於這支援爲什麼沒有出現的原因……是因爲白銀議會。”
眼睛眯起來，寧封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不自主地開始快速思考。
因爲是白銀議會，所以不提供幫助，這前後有什麼關聯嗎？
當最可能是真相的答案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寧封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然後下意識出聲：
“這是一場……清洗？”
點點頭，楚餘的動作給了寧封的猜測肯定的答覆。
“人類病了，病的很重。”
平淡卻透着了冷漠的聲音讓寧封的身體下意識開始緊繃。
“人類現在就像是一個株歷經了風雨的大樹，成長到了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地步，可以在風暴中佇立。”
“但在表面的風光之下，無人可以看到的陰暗角落中是地底的根系在支撐着大樹，但現在……底下的根系已經開始腐爛了。”
深深地望了一眼沉默佇立在原地思考的寧封，觀星者閉上眼睛，輕聲開口：
“而白銀議會是其中腐爛程度最深幾個分支之一。”
！！！
腐爛？
白銀議會的背後會不會有陰暗面，這點根本不用懷疑，肯定是有的。
在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財富的兩極分化更加嚴重，由此而誕生的黑暗到底會有多麼的扭曲，根本都不用去想。
“他們雖然依舊自稱貴族，但恪守的卻不是曾經的高貴準則，而是一些爲了粉飾自身陋習的舊俗。”
“而且，他們還會將自己的手伸向其他人，試圖帶着他們一同墮落。”
“還有一點……在近百年對於白銀議會的調查中，已經有六成的白銀家族與超凡生物聯絡的確鑿證據。”
“也許這在他們看來是爲了未來多做一份打算，或是爲家族謀取一些利益……不是的。”
“他們與超凡生物的每一交易，每一次將人類的資料當做籌碼時，他們都已經不是僅僅與自身相關，那些全部都是對人類的背叛。”
背叛。
叛徒，就在我們之中。
“所以，需要清理……”
點點頭，觀星者肯定了寧封從嘴角漏出的自語，說道:
“你說對了，這確實是一次清洗。”
“藉着超凡生物的手，將人類內部不和諧的聲音消去，將深藏在其中的腐爛根系拔除。”
爲了迎接下一次更加猛烈的風暴的到來，所以要在那之前清理掉可能會導致大樹傾倒的不安因素。
這是大樹主動的一次自我殺毒。
“不，不對。”
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寧封很快就發現了觀星者話語中的漏洞。
“白銀議會是有錯，但其他人呢？都是需要清理的對象嗎？”
眼瞳漸漸燃燒猩紅，寧封盯着楚餘，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讓江婉她們陷入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