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搞清楚,怎麼可能去開門?
成天上花街柳巷,逛各煙花之地不假,但票了皇后娘娘,這畢竟是兩回事。
楚翎第一次感到頭疼。
他捂着臉,第一次沒臉正視自己,也沒法面對蕭瑤。
蕭瑤其實也只是假裝鎮定,她的內心慌得一批,這到底是算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同一個身子,兩個不同的靈魂。
從喫虧上面來說,因爲是同一個身體,好像也沒差別,不算出\/軌。
可是,如果從靈魂上來說,這是兩個人啊,那她算是怎麼回事?
蕭瑤皺眉,想想就頭疼。
無比尷尬,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是,天生的理性思維告訴她要鎮定,要解釋,不然楚翎會更加慌亂。
這個妖孽楚大人,是符瑾另一個放縱的自我。
如果不能打開他困惑的點,那他是有可能瞎嚷嚷出去的。
比如,在大青\/樓酒至酣處,胡亂吹噓自己跟皇后娘娘睡過。
蕭瑤穿戴好,招呼着楚翎到桌旁坐下,倒了兩杯茶,把一杯放在楚翎面前,另一杯自己端起喝掉,鎮定了神經,這纔對楚翎道: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誤會,不管怎麼樣,你千萬不要說出去。
你說出去,害了我,害了你,也害了陛下,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楚翎斜眼睨着她,神情似乎有點兒生氣:“你太小看我了吧。
我腦子沒壞,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到處說。”
“一般情況是不會,誰知道你酒喝多了牛吹大了,會不會說,畢竟我的身份不一樣。”蕭瑤心有餘悸。
她還記得楚翎喝醉時曾經把他曾經撞破隔壁開金鋪的李掌櫃和在金鋪前擺泥捏人的陳紅梅趁李夫人不在時,偷偷在金鋪裏面苟且的事情說了出去。
後來這事情傳揚開來,陳紅梅因此羞愧難當,去跳江,李夫人也要上吊。
幸虧發現得及時,沒出人命。
但這事着實鬧了好一陣子,陳紅梅也被她的夫君暴打,奄奄一息。
雖然李掌櫃和陳紅梅做錯了事情,是該受到懲罰,但因此而失去生命,則有點過了,楚翎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處理得更好。
因爲後來事實證明,他們兩個也只是一時激\/情索\/歡,並沒有打算繼續跟對方在一起。這兩個人並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陳紅梅是因爲對李掌櫃感激和報恩,他讓她在鋪子門口擺攤,也因爲他給予夫君沒給過的關懷;李掌櫃則是看陳紅梅長得俊俏,憐憫她,但骨子裏卻是瞧不上出身貧寒的陳紅梅。
就這樣原本可以不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情,悄悄私了就行,卻讓楚翎這個大嘴\/巴捅了出去,差點害了兩條人命。
這件事情雖然也讓楚翎事後羞愧不已,但是誰也不敢擔保他喝酒犯渾又再來一次。
到時蕭瑤是不會去自殺,但是會提刀殺死楚翎。
楚翎保證道:“我絕不會亂說,但你必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是這張臉?這張臉是誰的?”
蕭瑤輕嘆,可悲,自己居然不認識自己。
“這是陛下的臉。”
“啊?”
“是的,不比你差吧。”蕭瑤故意氣他,“不過,更加讓你諒訝的應該是你就是他。陛下有雙重人格,你是他的次人格。”
“啊?什麼意思?”楚翎再一次陷入呆萌迷惘之中。
總是勝劵在握,玩世不恭的楚翎,突然覺得搞不定這世界。
蕭瑤於是把符瑾患病的經過說了一遍,楚翎聽得十分認真,慢慢地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如果蕭瑤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就正好解釋了楚翎心中所有的困惑。
爲什麼他夜晚裏的記憶是缺失的?
爲什麼他恢復神智時總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爲什麼他總是容易感到累,原來夜裏還要批閱奏摺處理朝政?
……
楚翎在回憶裏面,漸漸清晰地意識到真的自己就是皇帝的另一個自我。
“你相信我說的話嗎?楚大人,”蕭瑤問道,“這種病例在我的家鄉曾經有過,所以我知道。
想一想,如果你不是陛下,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龍榻上?
你是怎麼來的?
你可能進來嗎?
我又怎麼可能和你……”
蕭瑤面紅耳赤,抿了抿嘴,沒辦法再說下去。
“誒——”楚翎長嘆了一聲,擡眸看着蕭瑤:“我相信,我現在終於知道,
爲什麼陛下容許我這麼放肆?爲什麼我從未見過陛下?
自己怎麼能看見自己?
原來,我們是同一個身體,只是有了不同的靈魂。
一個靈魂在白天,一個靈魂在夜晚。”
“嗯,”蕭瑤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所以,我既是陛下,但又不是陛下,那我們……”楚翎想到了剛纔的尷尬。
蕭瑤連忙擺手:“快別說了,剛纔的事情永遠都不要提。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擺脫這種狀態,就是你消失,讓陛下存在就好。”
“爲什麼?”楚翎立馬反彈,怒容滿面,“這人間這麼好玩,憑什麼讓我消失?
符瑾天天就在皇宮裏好玩嗎?我又聽說,他就常待在這御書房而己,這種人生太無聊了,活着有什麼意思?”
蕭瑤冷笑,慣性怒懟:“那樣活着比你高貴多了。
他心懷天下蒼生,活着就是爲了天下老百姓謀福祉,
而你呢?活着就圖自己快活,從不管他人,你這樣的人生纔沒有任何意義。“
“要那麼多意義做什麼?”楚翎眼神裏藏着不屑,“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生命,只要充分享受生命,那就有生命的意義。
普天下只有一個皇帝,更多的是老百姓,難道要每個老百姓都憂國憂民,去批閱奏摺?
哼,在我看來,只要每個老百姓把自己的生活過好,那就爲國家做貢獻了。”
蕭瑤點了點頭:“這倒是,你說的有道理。
但我說的可不是一般老百姓,而是你。
你存在的意義比得上符瑾存在的意義大嗎?
如果你們只能有一個人存在,那當然是你消亡,讓陛下活着更好啊。”
“你!”楚翎猛然站起來,冷笑,“哼!你就是偏心!
嫁了你,就偏向夫君!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