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廳的內部同樣是白色的牆磚，淡黃的內飾。她們順着階梯一級一級往下，看到了89號座椅上那個小孩。黃蒂的眼皮抽搐了一下。小紅乖覺地拿出資料翻找，對着一長串的a倒吸一口氣。
“小妹妹，你確定你要這種貨？你出得起價嗎？”
穿着黑色風衣，戴着墨鏡的酷小孩冷哼一聲：“昨天我就在你這交了定金，怎麼，想賴賬？”
“昨天可不是我…”，黃蒂捂住小紅叭叭的嘴，向客戶保證：“我們馬上去辦”。然後拽着小紅繼續向底下的拍賣臺走。
“蠢貨！沒注意她影子越來越長了嗎？再說下去你就會被喫掉！”
展臺的後面掛着淡黃的簾布，黃蒂掀開它。是一道嵌在白色瓷磚中的門，粗略掃過很容易忽視它。黃蒂左手抱住小紅，右手輕輕在光滑的門面上一推——是一片黑暗。她們只能進入其中。
是一個熱鬧的兒童遊樂園，許多父母帶着孩子在這裏消磨時光。黃蒂扭頭，來處的門已經消失不見。周圍沒人注意到憑空出現的兩個人，全然不知悲慘的命運即將降臨。
“太神奇了”，黃蒂發自內心的讚歎。她主動撞上一個人，道歉，確認自己真的從交易所被傳送到了遊樂園。“就算這是幻覺，也和現實沒有差距了”
小紅不滿地嘟嘴，小聲埋怨道：“黃…殿下，爲什麼要接這個任務呀？我們可以等明天任務刷新的。現在哪去找這麼完美的老東西”
他在黃蒂的目光中聳肩，攤開手：“我只是實話實說。就連我家那兩個老東西我都覺得不夠完美呢~”
“我自有打算。走吧，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
“在遊戲中進化，就像升級打怪一樣？在遊戲中進行平等競爭，從而替代耗時耗力的戰爭競賽？嗯，不錯的想法。你們已經遊說了250個國家和聯盟組織簽署遊戲母約？可以嘛…”，你真心實意地誇獎。
唐魚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其實我一直這樣想的：要是每個人都專心打遊戲，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聊的衝突和流血了。但是她們都說我不務正業，唉”
“你們這個組織，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我跟着你把這場任務做完，就當是試用期，怎麼樣？你也不希望給組織招一些廢物吧？話說你的任務是啥來着…”
“安裝炸彈，毀掉副本“，唐魚打開門，率先走出去。”跟緊點，上三樓”
你重新看向一臉茫然的客戶-他從你在副本中消失後就像卡住了一樣。失去目標，任務中斷，他只有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嗯，大概是遊戲設計的時候爲了減少運算，把不進行交互的npc都休眠了。
你把一頁資料單獨放在桌上，用衣領上別的中性筆寫下一段話。
唐魚在門外等你。她當然發現了你的小動作。“想向npc求助？它們只是遊戲設置的一段數據，根本不會準備這種代碼”
你掛着憨厚的笑，和唐魚一起離開了。
沒走幾步，24號房間傳出熟悉的咆哮聲。看來那段話確實觸動了npc神經。“騙子！要是她們還在找我，你們怎麼會帶不回來！”，“你在撒謊！我要殺了你！”，然後是桌椅的翻滾聲。
“你寫了什麼？”
“嗯-沒什麼，讓他自己去拿貨而已。畢竟我不能繼續幫他了嘛——你生氣了嗎，魚姐？”
“不錯”，她居然對你表示肯定，“善良也是貴族的修養”
你用左手的小拇指勾了一下唐魚的小指，她警惕地退開幾步。“暫不考慮情感問題”，她說，還上下打量了你兩眼。
憨厚的笑容和尷尬的場景絕配，你繼續保持上牙露出的表情。
原來不是開闢一個新空間然後隱藏進去，而是視覺欺騙嗎？你努力思考着科技原理。光隱藏物理身體應該並不難，大概是光學方面大突破。但是，她們是怎樣做到在你的夢境領域屏蔽你的探查的？
你們避開在地下入口瘋狂打轉的24號客戶，重新回到二樓。
那個開門殺的鬼…它現在應該不是威脅。你試探性地提問：“魚姐，要炸樓不是應該從最下面炸嗎？”
“哼，不知道吧。副本是遊戲以現實爲模板的投影，是純虛擬的世界。你的腦子長在哪，是不是長在你脖子上？同樣，虛擬世界的崩塌，也要，從，頂上的源頭開始”。沒有直接通向三樓的樓梯，你看着唐魚熟練地從包裏掏出炸彈，然後扔向頭頂的玻璃天花板。炸彈穩穩地黏在上面。
你伸出手，帶着討好的笑容。唐魚扔了一個給你。幾乎是落到手心的瞬間，生性淡漠的你覺得自己要氣炸了。
這是…爆破情緒嗎？原來是這樣破壞副本的。你在創作這具身體的時候帶有一些不滿，組成的情感元素在接觸這份爆破誘導劑的時候差點失控。看來以後得用工業流水線生產。
你試着用空白包裹這顆糖，成功隔絕了那股躁動感。
紅色的玻璃紙在燈下洋溢着夢幻的光彩，你感到放鬆。然後，用力往上一扔。
“幹得不錯”，唐魚又扔了一把糖給你。
走廊很長，你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魚姐，做成糖是爲了騙遊戲喫下去嗎？然後在它肚子裏引爆？”
“你說什麼傻話，遊戲哪有實體？就算有它也不會坐下來跟我們喝茶。是姜姒那傢伙的設計-這畢竟是‘文明’的炸彈。哦，姜姒是武器商，你會認識她的”
“魚姐，你們確定要用這種方式逼遊戲合作嗎？有沒有考慮過寫信？”
“它拒絕了。但是它不會有別的選擇。這些副本是它汲取能量的工具，而文明，不會輕易放棄目標”
你們的效率很高，很快繞回了樓梯口。現在，唐魚掏出了一個遙控器。她的大拇指摩挲着中央的紅色按鈕。
“等會你抓緊我，有人會來接我們”
“那剩下那兩個人怎麼辦？要一起接走嗎？”。這是小狗投影在精神層次的一個獨立世界。如果被炸碎，滯留的靈魂是會被緊急送回原體，還是…一起被引爆呢？
“那不重要”，唐魚說。
不。你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這很重要”。
你不希望任何一個靈魂被浪費。